“鏘。”
我收劍入鞘,看了眼倒在地上的餓鬼,汙濁的黑血從它胸口淌出,無形的妖力彌散開來,除此之外戰場意外的幹淨整潔,嫻熟仿佛是一場狩獵。
這是第幾個了?
暗自問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哎呀呀,收工了,大人辛苦啦。”
新來的山童喜笑顏開,訕笑著端上水壺。
“像我這種二階的小妖怪也隻能跟在您身後呐喊助威了,大人您真強啊。”
我搖了搖頭,示意它我不渴。
“走吧,去下一處妖氣封印,今天爭取把你提升到三階。”
“走了紅葉。”
我招呼另一個夥伴。
女鬼雙手抱胸,輕笑一聲,“又是無聊的一天呢。”
“無聊的話就幫忙打打下手。”
我隨口說著,一邊拿出地圖比劃著下一個目的地的距離。
“才不要呢,我可不像你帶的針女,輸出很費勁的。”
我看了看腰間的配飾,嫵媚的妖女半眯眼睛,透著淩厲的殺氣。
“針女很好用,你為什麼不換一個?”
“不要,太累了。”
“哎,破勢也不錯呀,哪像我,怎麼帶的火靈呢?”
山童在一旁插嘴道。
紅葉撇了撇嘴,“你要帶那玩意幹嘛,反正以後也用不上啊。”
我皺了皺眉,回身看了看紅葉,女鬼一襲紅衣,轉頭看著荒野的景色,顯得漫不經心。
“慎言,”我支開山童,對紅葉小聲說著,“你在想什麼?主人吩咐過不允許泄露這些東西給低階式神的。”
“低階式神?食物才對吧。”
紅葉冷冷道,“哪怕辛辛苦苦成長到四階也隻是我等的口糧,我要問你才對,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知道其中蘊含的意義,無法作答,所以隻好沉默。
紅葉卻沒有打算放過我,看樣子這些話在它心裏憋了很久了。
“我等終究是妖怪,提升自我乃是本能,你現在應該到了五階的極限了吧,這時候不專心育成六階,這麼熱衷這些無意義的殺戮,難道你真的向那個叫晴明的效忠
了麼?”
“主人待我等不薄。”
又是這種無意義的爭吵,我扭頭不再看紅葉,帶著三分冷淡道。
“嗬嗬,那個叫晴明的男人...”
“你應該清楚他的手段吧?”
“從來沒有真正信任過他自己手下的式神...對沒有價值的妖怪隻是殘忍的作為口糧培養,毫不顧忌我等真正的想法和感受...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等不是資質出
眾,大概也是淪為食物一類的存在吧?這樣的人,有什麼好效忠的...我真搞不懂你!”
“最初的平安京是什麼樣的呢?”
從莊園燈火處走出來,我問師傅。
“還能怎麼樣?妖怪橫行、鬼魅肆虐唄。”
老家夥喝了口酒,咂了咂嘴,伸頭看向華燈照耀不到的陰暗角落。
“魑魅魍魎大白天都敢現身,西大街到東門,白色大理石有一半時間淌著黑色的血,隻有在午時陽氣最重的時候城護官才敢現身清理路麵。”
“去,那裏還有一隻天邪鬼赤,收了它。”,他下令道,“這家主顧大方得很,幹完這一票一個月都不用開張啦!”
“現在寮裏人手這麼多,完全可以封印陰界之門慢慢料理遊離的妖怪,這樣整個平安京都將變成淨土。”
“急急如律令,縛。”
我拿出藍色的符咒,施法封印鬼怪,一邊慫恿老家夥幹點“正事”,而不是每次汲汲於權貴們的賞賜。
師傅皺了皺眉,放下酒壺,“不要再提這件事。”他神色嚴厲,“你資質之憂是我平生僅見,說不定以後會繼承我的位置,不要總想著搞事情,嘿嘿,我早該知道
你不是個安分的人,當初就不該...”
他絮絮叨叨,醉意朦朧,真要命,喝醉的師傅遠比清醒的更加煩人,“我沒有想搞事,我會安安穩穩做事,照顧好每個人的。”我隨口說道,順便把藍符收好,
區區一隻天鬼,實在難不倒我。
老家夥胸無大誌,身為寮裏的會長不思進取蕩平妖怪,反而將其當做生意介紹給平安京的貴族們。古道的陰陽師竹杖芒鞋穿行荒野追鋪鬼王,現在卻捉能帶來富貴的
“座敷童子”給付錢的客人,捉鬼被稱之為“做生意”,貴族的委托則是“好差使”。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如果我繼任會長,一切都將改變。
......
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老家夥酒色無度,在歌舞町喝酒的時候不小心絆倒燈火,被燒死了。會長大人曾經殺死過不少鬼魅,符咒出神入化,卻死於一場醉酒後
的走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