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一
算起來哥舒信來到風名已經不少日子了，他隱約發現一個問題，那就是風名島的實際大小似乎遠比地圖上顯示的要大。不僅主島如此，甚至它還蔓延出無數海外小島。每一塊不起眼的島礁下，都可能別有洞天。
靠在馬車扶手上的鐵刀，悠閑地哼著小調，含含糊糊地說道：“海外魔島本就不是你這種小家夥能窺探的。別以為這點日子，你就能了解風名的全貌啊。”
哥舒信哼了一聲，好歹他也做了半年的正經昌齡遊騎，屬於負責地方治安的專業人員。這把由殺氣煉化成妖的破刀卻老是看不起他。
耀東和端木可樂走出街邊雜貨店，端木手裏習慣性地拿著瓶可樂。耀東則眉頭緊鎖，滿臉陰沉。
“還是沒找到？”哥舒信也皺起眉頭，這幾日他們和耀東老大一起出勤。老大一直在找一個叫淩孔的老友，但每個地方給出的說法都是，那家夥自從去了“李唐第九醫院”，就再沒回來。而那醫院給出的說法就更簡單了，說是那家夥住院沒超過三天就主動離院了。
“如果那家夥真的出院了，不可能這些地方哪兒都沒去。這說不通。”耀東想了想，吩咐道，“哥舒，駕車去第九醫院。”然後他撥通聯絡器，“樂冉，你替我查一個人的狀況。是的，東西城的賬戶和日常醫保全都查一下，名字叫淩孔，六十三歲，男性。”
總有一方在說謊。哥舒信重重甩出一鞭，青色高篷馬車在李唐大街上疾馳起來。
李唐第九醫院，其實是西城紐曼區第九醫院的分院，是西式醫院在東城的試點。規模不大，但每天不管任何時候都是人頭攢動。
端木可樂認真翻看著淩孔的住院記錄，小聲對哥舒信道：“你知道老大和淩孔什麼關係嗎？”
“好像說那個叫淩孔的，以前是老大的搭檔。因為受了重傷，被迫退出遊騎的。”
端木翻著眼睛看了他一眼，“有進步啊。不過後半段錯了。聽說那家夥是個腐敗的遊騎，因為貪腐被開籍的。真不知老大找他做什麼。”
“搭檔就是搭檔，我相信他們從前關係不錯。”
“你還真是單純。”端木把檔案複印好，搖頭道，“這裏的記錄沒有問題啊，每一道流程都手續齊全。”
“拜托，到底是誰單純？這裏是醫院，如果他們蓄意作假，流程裏當然看不出任何東西。”哥舒信來自風名島外的世界，對各種潛規則都有所了解。
“看不出，你還是個陰謀論者。”端木可樂看著遠處正和住院部主任交談的耀東，“老大好像還是沒收獲。”
哥舒信笑了笑來到走廊，在風名東城半年多時間後，他發現所謂的東方文明體係，原本的生活方式早已支離破碎。東城人除了穿著、交通方式、建築風格還在守著東方風外，其他各條戰線都已節節敗退。西式的社區醫院和西式大賣場正首當其衝地蠶食著東城生活。
鐵刀了解他的想法，懶洋洋道：“其實這世上本就不該分東還是西，而要看是活得好，還是活得更好。你的糾結真是多餘，東城府衙有很多老東西和你一樣食古不化，思想完全沒有我們妖魔自由。風名如果交給我們妖魔管理，一定會更美好。”
“你是妖怪，才會這麼想。在我看來食古不化的妖魔更多。”哥舒信拍了拍刀柄。
這時一個麵目美好端莊的女醫生，加入了耀東的交談。
端木可樂輕輕拉了拉哥舒信的衣袖，說道：“那個美女很不錯喲。這種醫生長袍都掩飾不了那雙美腿。”
鐵刀笑道：“其實這個醫院的女護士女醫生，且不說相貌，身材都很好啊。”
有時隻聽談吐，真難想象端木是個女孩子。但哥舒信亦不得不承認，那個女醫生的確是美女。這時，長腿女醫生有意無意地望了眼哥舒信和端木所在的位置，哥舒信心頭突然一陣莫名跳動。那雙長而媚的眼睛仿佛穿越過千年百年望入了他的心底。他一把握緊鐵刀，卻還抵擋不住這種被眼睛剖析的感覺，這是他從未遇到過的情況。
鐵刀上熱力流淌，沉聲道：“阿信，這算什麼情況？”
忽然，哥舒信腦海中升起一陣靈神複蘇的感覺，全身上下揚起一陣紅光，這才抵禦了對方的眼神。那女子麵容不變，收回目光和耀東繼續交流。“你剛才有沒有奇怪的感覺？”他問端木。
“什麼奇怪的感覺？”端木被他問得莫名其妙。
不多時，耀東回來道：“這家醫院的院長風嫣然答應我們會配合尋找淩孔，我覺得這裏應該沒有什麼問題。”
風嫣然院長？哥舒信皺起眉頭，若是沒有剛才的事，他一定會同意耀東的說法。但現在……他目光落在那女醫生的背影上，女子卻並沒有再看他這裏第二眼。
根據王樂冉從數據裏取得的信息，淩孔對外的蹤跡到第九醫院為止，之後就一點音信也沒有了。第九醫院李唐分院門前的街道的攝像頭，也隻拍到一個淩孔離開的背影。
哥舒信對比著她提供的數據，看了幾頁忽然道：“這兩個月，失蹤案怎麼那麼多？好像比往常高了不少。”
“高不少是多少？”王樂冉皺眉接過數據表，之前她隻看了最近兩月的記錄，沒有注意之前的。“還真是……最近三個月，足足高出了百分之十。”
“近三個月？”端木吸了口可樂，揚眉道，“那家醫院好像開張也不到半年吧？”
“這個沒有必然聯係吧？又不是醫院恰好開三個月。”王樂冉瞟了哥舒信一眼，皺眉道，“我去告訴老大。”
哥舒信則看著王樂冉沒關閉的電腦屏幕，輕輕敲入“風嫣然”這個名字，一張活色生香的美人照片率先出現在屏幕上。
“說實話，她未必比你女朋友更好看，怎麼在醫院的時候，你會有種驚心動魄的感覺？”端木可樂撇嘴道，“別否認說樂冉不是你女朋友。最近你們的眼神交流越發猥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