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農村,自幼跟著我爺爺長大。相比不常見到的爸媽,和爺爺的感情是最好。
可是,我爺爺是一個怪人。
他是一名抬棺匠,專門為死人抬棺。
我記得小時候,有一天晚上,我被尿憋醒。本想出去尿尿呢,卻發現堂屋(客廳)裏有光,我小心翼翼地從門後麵偷看,原來是爺爺。隻不過那光卻不是燈光,而是點燃了兩根白蠟燭。白蠟光晃呀晃的,尤為滲人。
更為古怪地是第二天我問爺爺,爺爺卻不承認,還說我是做夢了。
這樣的事情發生過很多回,但要說徹底改變我對爺爺看法的還要從我大學畢業說起。
那年夏天我結束了學業,坐著火車倒了客車回到了家,隻是拉著行李在門外還沒進門呢,我就看見我爺爺落寞地坐在院子裏,手裏還拿著一根木棍。
那木棍我小時候也見過,爺爺平時沒事的時候就拿著,有事要忙的時候,直接就提著出門了——搞得我小時候都以為我爺爺隨時準備上山去打虎一般。
我見他神情有些落寞,一點兒聲音都沒有發,覺得爺爺他似乎有些不開心,便是朝著他快步走過去。
“爺爺。”我叫了一聲。
爺爺看到是我,慈愛地笑了笑,“英雄回來了,吃飯了嗎?沒吃的話,我現在去廚房給你做點。”
見他又要操勞,我忙不迭開口說,不用了已經在路上吃過了。
我想提著行李進屋,爺爺卻阻攔了我,朝著堂屋指了指,“劉金花在裏麵待著呢。”
我有些詫異,劉金花怎麼會來我們家?他不是嫁給了鄰村的馬二愣子了嗎?
當年我還在小學的時候,劉金花就長得水靈水靈的,長大後,便越發漂亮了,可惜加嫁了人。
她出嫁那天,我還傷心了好久。
我朝堂屋望了望,便看見一個一身喪服背影,跪在堂前,低著頭,很是虔誠。
她這是怎麼了?我狐疑地看了爺爺一眼。
爺爺隻是擺擺手,還略帶困意得打了個哈哈。我從爺爺的臉上看不出任何緣由,隻感覺到爺爺困的不行。
我將行李箱放在爺爺身旁,經直走進堂屋。
劉金花倒是沒怎麼注意到我,我在她身旁蹲下,她才緩緩的轉過頭,依舊水靈的臉蛋,兩眼通紅,淚眼婆娑,一副我見猶憐的莫樣兒,真真是叫我心疼,曾經春夢幻想的對象就這樣跪在我的身旁,我的心越發的顫抖了。
慌忙的安慰道,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真想給她一個擁抱,一個安撫。雖然這個想法有點齷蹉,但我是正常男人,嬌滴滴的小娘子就在眼前能沒想法嗎?
我知道她嫁給了鄰村的馬二愣子,這馬二愣子是鄰村的地痞,一直橫行鄉裏,身體又壯得很,有他在,劉金花能受什麼委屈?
劉金花抽泣著說著話,我費了好大的勁這才聽明白了。原來讓劉金花委屈的不是別人,正是那馬二愣子。
結婚後,馬二愣子一直打她,對她也不咋地,所以呢,劉金花就想反抗想離婚,沒曾想,還沒等她動手的時候,馬二愣子下河摸魚的時候便淹死了。
當然了,事情如果這麼簡單,劉金花也不會來找我爺爺了。
她哭著說,那馬二愣子死後的第八天的晚上,卻是回來了。整個人身上都是濕的,走路的時候還滴著水。晚上在她房間待了一晚上,第二天白天就不見了。接下來每天晚上都會來找她。
劉金花回過娘家,去過外地,為了擺脫他還睡過路邊,但無論她到哪裏,那個死了的馬二愣子總能在晚上找到她。
我聽著一陣迷糊。當然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有鬼,而是琢磨她是不是得了什麼精神類的病了。這人死了就是死了,怎麼會還來找她?難不成是她偷了漢子被人發現,所以故意那麼說?不能吧,這劉金花的人品我還是相信的。
正當我納悶的時候,爺爺不知道何時走了過來,他淡淡地問了一句,香點著了嗎?
點香幹嗎?但爺爺沒有回答我,還禁止我問,說是我該知道的時候就會知道。隨後他看著劉金花麵前的三根香,長歎了一聲。
爺爺手裏提著那根木棍,還讓我去拿他以前經常背著那軍用背包,這背包是以前我爺爺當兵留下的老古董,聽說是我爸生下來的時候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