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敬禦的逼視下,楚清妍緩緩問出:“康文淵見死不救的是你媽媽?”
“是,是我媽媽!”黎敬禦抿著唇,抬眼望著天花板,硬是把搖搖欲墜的眼淚逼了回去:“如果康文淵救我媽媽,說不定現在……我媽媽還活著……”
說到最後,黎敬禦的眼淚終究還是掉了下來。
兩行清淚,點綴在他剛毅硬朗的臉上,順著他麵部的輪廓,彙聚在下巴。
楚清妍滿腹疑問,靜靜的聽黎敬禦訴說。
到這一刻,他終於有勇氣揭開傷疤,把塵封在心底的往事,痛痛快快的說出來。
“我讀高三那年,媽媽得了白血病,一直瞞著我,說隻是普通的胃病,直到我高考結束,姨媽才把媽媽的病情告訴我,我趕到醫院,陪在媽媽的身邊,第二天,她就去了……”
“你媽媽得的是白血病,康文淵又不是醫生,他怎麼見死不救了?”
心底已經有了猜測,但楚清妍沒問出來,隻想聽黎敬禦說。
她始終不相信,康文淵是見死不救的人。
黎敬禦閉上了眼睛,他臉上的表情太痛苦了,讓她有觸目驚心的感覺。
“隻要康文淵捐獻骨髓給我媽媽,我媽媽就不會死……原本已經配型成功了,康文淵也答應捐,可是後來……準備手術,他又反悔了,一句‘不捐’就斷送了我媽媽的性命,康文淵好自私,隻是一丁點兒的骨髓,又不要他的命,他完全可以救一個人……一個世界上最好的人……”
黎敬禦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哭了出來,臉埋在掌中,泣不成聲。
雖然楚清妍不知道黎敬禦說的是真話還是假話,但不管真假,他的話已經讓她動容。
陪著黎敬禦抹眼淚,如果他說的是真的,那他對康文淵的恨,也情有可原,如果放在自己的身上,她也一定會恨,但報複,就不一定做得出來了。
“醫院對捐獻者的身份一直保密,我費了很大的勁兒才查到是康文淵……”
黎敬禦的情緒穩定了下來,聲音又低又沙啞:“我想讓康文淵也嚐嚐失去最愛的人的滋味兒,讀大二那年,我找人查到他和蕭洛薇在一起,就搶了蕭洛薇,康文淵並沒有如我想象中的那般痛不欲生,報複的快.感並沒有持續多久。”
“後來,他和你結了婚,我吸取搶蕭洛薇的教訓,想等到你們感情更深一些再下手……康文淵也真夠蠢,還以為我兩次搶他的女人都隻是巧合,他知道自己有病之後想成全我,嗬,我才不要他成全,白癡,孬種!”
黎敬禦的話驗證了楚清妍的猜測,她無論如何也不相信,康文淵會出爾反爾。
“會不會是你找錯了人,萬一不是他呢,是別的人?”
話一出口,黎敬禦就冷冷的盯著她,眼中的寒光,讓她打了個冷顫。
“我可以百分之一百的確定,就是他!”黎敬禦冷笑著說:“也許康文淵把你和蕭洛薇讓給我,就是想做補償,要我不再找他的麻煩。”
“嗬,他也真夠天真,這樣的辦法也想得出來,得到你和蕭洛薇又怎樣,根本不能抵消我對他的憎恨,想起我媽死得那麼慘,我就有提刀去捅他的衝動,不過,殺了他根本不足以平息我的憤怒,我要慢慢玩,玩死他!”
強烈的恨意已經蒙蔽了黎敬禦的眼睛,除了恨,他什麼也看不到。
“黎敬禦,你媽媽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不願意看到你現在這樣,人死不能複生,你也恨了這麼多年,也恨夠了,總不至於要恨他一輩子吧,你覺得你現在這樣,被仇恨壓得死死的,很開心嗎?”
冷笑斂在了黎敬禦冰冰的雙眸之中,他臉上的表情,越發的陰森恐怖:“我當然開心,玩他已經是我生活中最大的樂趣。”
背心一陣陣的竄涼,楚清妍失聲驚問:“你已經開車撞了康文淵,還想怎麼樣,殺死他?”
“殺死他就沒意思了,繼續玩,直到我玩夠為止!”黎敬禦的眼眸中寒光四濺。
冬日的嚴寒,愈發強烈的朝我襲來,似乎把楚清妍身體裏流動的血液給凍住了。
她怔怔的看著黎敬禦,再沒有了語言。
若不是醫生讓黎敬禦去重新包紮傷口,楚清妍還沒發現他手上的傷口裂了,流了很多血出來,染紅了厚厚的紗布。
是他背柳月娥進醫院的時候,不小心拉扯了。
醫生解開層層的紗布,露出血肉模糊的手掌。
浸了酒精的棉片接觸到黎敬禦的手掌,他就痛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手也下意識的縮了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