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5] 朋友的朋友,我們最後的定位。
正當我覺得異常難過時,千尋突然扯了我一下說,幫你點了歌,快去唱。
屏幕上顯示的,是小美的《朋友的朋友》。那一瞬間,我硬生生憋回心底的眼淚,突然又凝聚在了眼眶。米楚跟張娜拉坐得特別近,開心地說,這首歌可真應景。
千尋淡淡地看了一眼從見到張娜拉後就突然變得詭異的米楚,沒有說話。
我拿起話筒,發覺有一道細微眷戀的目光緊隨而至,我知道那是從陸齊銘的方向傳遞過來的,但轉瞬我就嗤笑自己的多情。如今,他的新女友偎依在他的身旁,他怎麼還會關注我。隻聽新人笑,誰聞舊人哭。
屏幕上顯示出一行行的歌詞,仿佛是為我量身定製的。
朋友的朋友,我們最後的定位,疏離得讓自己都好想流淚。
朋友的朋友,我們最後的關聯,隱藏好的傷悲,不想被你感覺……
記得我曾對陸齊銘說過,一直以來,不管看書還是看電影,我最怕看到的,不是兩個相愛的人互相傷害,而是兩個愛了很久很久的人突然分開,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我受不了那種殘忍的過程,因為我不能明白當初植入骨血的親密,怎麼會變為日後兩兩相忘的冷漠。
但在殘忍鋪天蓋地地襲來之時,我忽然明白了這一切都是真的,真的可以如此。由親密變為疏離,不過是一步的距離。
這世間最殘忍的愛,不是得不到,而是已失去。
因為得不到,心底會始終懷著那份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的美好。而已失去,卻會成為心口一個無法彌補的大洞,隻要風一吹,就會空蕩蕩地疼痛起來。這樣的疼痛,叫做傷口。
傷口會在以後每個不管是希望還是失望,抑或是絕望的夜晚,隱隱作痛。
我已經不記得自己是怎麼把歌唱完的,也不記得米楚和張娜拉說了什麼,葫蘆和陸齊銘坐在哪裏,隻記得自己坐在角落裏,看著屏幕上播放的任意一首歌,都會心生悲傷。
這個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多失戀情歌。隻是,為什麼縱使有千萬首的悲痛,卻沒有一首可以唱出我心底的曲折。
唱完歌,大家一起走出“糖果”。走到門口,我和米楚、千尋站在一邊,張娜拉小鳥依人地掛在陸齊銘的手臂上。
葫蘆說我開車送你們。我點頭,米楚卻狠狠地掐了我一把,突然大叫道,哎呀,我餓了,大家一起去吃夜宵吧。
說完,她卻把眼光投到張娜拉身上。張娜拉看似並不情願,抬頭求助似的望著陸齊銘。陸齊銘體貼地謝絕了米楚的邀請,說,算了,這麼晚了,我先送娜拉回去。
米楚立刻移到張娜拉身邊,親切地拉住她的手說,大家一起去嘛,都這麼晚了,又不差這一個小時。
張娜拉猶豫了一下,礙於剛剛還跟米楚親熱的份兒上,也不好再拒絕。
於是,一群人浩浩蕩蕩地去了路邊的大排檔。
每次看著葫蘆的奔馳停在路邊攤旁,我和米楚就會對他肅然起敬。米楚說,葫蘆,你以後當了官,也準是一體恤民眾,平易近人的好官。
葫蘆說,得,別給我戴高帽子了,吃了這頓,下頓哥還請。
我們最喜歡吃飯的時候玩一個叫“水果”的遊戲,就是一群人各自取個水果名,然後由甲叫乙,乙叫丙,一直傳下去叫,各自之間不能叫回去。
這次也不例外。幾個人剛坐定,叫了酒,就開始摩拳擦掌。
張娜拉作為新人,有優先取水果名的權利,她猶豫了一下,溫柔地說,那就選西瓜吧。
一桌人朝我望來,誰都知道我萬年不變地叫西瓜,西瓜是我的特權,我叫西瓜,誰都不能和我爭。
米楚把張娜拉拐來後就開始翻臉不認人,她極為不滿地說,你換個。
張娜拉立刻就有點訕訕。
我拉了下米楚,說,算了,我叫蘋果。
遊戲開始,張娜拉因為是新人,玩第一盤就輸了。米楚和千尋嚷著,西瓜輸了,西瓜輸了,罰酒一杯。
我坐在陸齊銘的左邊,張娜拉坐在陸齊銘的右邊。在米楚和千尋嚷著罰酒時,陸齊銘突然像木偶一樣,兩眼放空,然後很神奇地端起我麵前的酒杯,一口幹了下去。
我愣了一下,立刻反應過來,我說,你幫我喝什麼,是你女朋友輸了。
話說出口的那一瞬間,我真想找針線把自己的嘴巴縫上。
我一直以為自己會很難承認陸齊銘和別人在一起的事實,卻沒想到這麼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