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米楚篇(1 / 3)

番外——米楚篇

如果我變成回憶,退出你的生命

文/夏七夕

1.

宣告某位“正牌男友”正式變為“前男友”後,我提著在商場裏瘋狂購買的大包小包站在馬路邊打車。

悲愴的我實在想不出為什麼每個男生起初都說喜歡我,到最後聽到我說分手,就跟統一了口徑一樣對我說,米楚,我從一開始就知道,跟你在一起沒有好結果。

每次聽到這樣的話,我都會微笑著仰起頭,轉身高傲地走自己的路,不再回任何話。他們的話,隻會讓我在心裏更加堅定丟棄這份愛的決心。最真的愛,是彼此回首時還是朋友,而非還未離開,便開始用鋒利的言語在對方的心上用力地劃上傷痕。

他們都說我如傳聞中一樣難伺候,我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其實我不過是想要一個關心我的男朋友——過馬路時他會走在我的左邊,買完東西時他會紳士地幫我提包,而不是在我胃痛時帶我去喝燒刀子,在我來“大姨媽”時帶我去蹦迪。

是的,我喜歡五光十色、流光溢彩的生活,可我更需要的是一個關心我、疼惜我的人。

如果他們做不到,那,我就不願意將就。

一輛黃色的出租車停在我麵前,我迅速地鑽了進去,把那些煩惱的問題拋在了腦後。

我靠在椅背上,打開剛買的兩個糖葫蘆袋子,大口吃起來,邊吃邊打電話向林洛施哀歎,我要換新男朋友了。然後,我又換了個舒服的姿勢開始向她大倒苦水。

林洛施說,那些男生沒一個真愛我的,不然的話他們會發現其實我沒有表麵上那麼堅強。

我也趁機對她文藝了一把,相愛容易相處難。

說這話時,我打開車窗,把未吃完的糖葫蘆丟出窗外。我真不是一個環保的人,隨手丟東西這個動作我做得行雲流水,一氣嗬成,沒有半點突兀,丟完後也沒有一絲愧疚。

出租車猛地停下,打斷了我的思緒。隻聽前門啪的一聲打開,又關上,司機的身影從窗邊晃過。

正在打電話的我不明所以,伸出頭朝窗外看,那是我第一次認真地看你,出租車的小司機。

你穿著簡單的白色T恤,因為是棉布料子,所以顯得有些皺。你不像我認識的那些男孩,衣服上總會有耐克或者阿迪的LOGO。隻見你朝後麵奔跑了幾步,彎腰在地上撿起什麼後,又朝垃圾桶跑去。

不知道為什麼,你奔跑時,我覺得你就像一隻破浪的海鳥。可是瞬間,我便意識到,你剛剛撿的是我丟出去的沒吃完的糖葫蘆。

這個認知讓我相當無語。所以,當你丟完後又快速跑回來坐回車裏,仿佛剛剛的一幕不曾發生時,我不客氣地說,喂,你這樣做是為了讓我覺得羞恥嗎?

你回過頭時臉微紅,但麵容格外清秀,微笑起來唇紅齒白。你靦腆地笑道,保護環境,人人有責。

你說這話時語速緩慢,所以顯得很真誠。

我對你翻了個白眼,今天我心情不好,別說朝窗外丟糖葫蘆,就是丟原子彈,都不是什麼大事。沒聽過“唯小人與女子難養”嗎?

你坐在駕駛座上嗬嗬地笑,並不回話。

到了小區,我轉了轉眼珠,決定捉弄你一下。

我假裝對路不熟,讓你繞著小區左拐右轉,並且專挑一些狹窄不好倒車的地方走,你聽話地打著方向盤。

就連到最後走進一個死胡同,倒車很困難,你竟然還樂嗬嗬地安慰我說,別急別急,要不給你朋友打個電話問問路?

我假裝正經地翻了一下包,花容失色道,糟糕,我忘帶手機了。

你立刻殷勤地遞上自己的手機,說,用我的。

你的手機是老式的諾基亞,像你的人一樣,愣頭愣腦。我在你小心地倒車時把手伸進包裏,把手機調了靜音,然後用你的手機撥號,然後挫敗地對你說,沒人接。

於是那個下午,你帶著我在小區裏繞了半個小時。本來我是想捉弄你一下的,但看你在這半個小時裏都是一副“真誠為你服務”的模樣,終於敗下陣來,朝旁邊的樓一指說,就這裏了。

下車時,你邊找錢邊關懷地問道,要不你先下去看看,不是的話我們接著找。你的臉上沒有一點不耐煩。

但我已經不耐煩了,我利落地接過零錢,頭也不回地下了車,沒錯,就是這裏。

那天我氣得回去吃了四個冰激淩才放過自己,為什麼上帝不讓一個失戀的人找點樂子呢?

吃完冰激淩後,我咬牙切齒地對著空氣喊,沈丁丁,我不會放過你!

是的,那是我第一次整人碰壁,所以我深刻地記得出租車前麵擺放的司機牌照上的名字。

2.

我新交的男友約我去泡吧,但實驗高中是半封閉式學校,隻有周末才能自由出入。更何況,學校還是在郊區,白天還好,一到晚上,就是翻牆出去,都要走半個小時才能打到車。

黑燈瞎火的,我又長得這麼“不安全”,思來想去,我翻著電話簿想到了你。

林洛施在旁邊鄙視我,她說我就是一自來熟,給我一根杠杆,我就能撐起一個地球;給我一個男人,我沒準就能折騰出一個國家來。

我沒理她,假裝聽不懂她說的話。

我給你打電話,你真是個好孩子,我剛說了句“喂,我是米楚,丟糖葫蘆的那個”,你就記起了我,並且同意來接我。

那天晚上,當我利索地翻到牆頭上時,便看到了你站在牆頭下傻笑的臉。

牆邊的薔薇花開著,芳香四溢,夏夜的風微微涼。我想,如果牆頭下站著的不是你這個喪氣的人,那此情此景一定像偶像劇一樣浪漫。

我垂頭喪氣地接受了現實,在牆頭上站起身準備朝下跳,你卻驚慌地舉著手攔住我說,你不要動,不要動。

我不明就裏地看著你,你迅速地跑到車上,然後開著自己的那輛小夏利緊緊地靠在牆邊。然後,你從車裏走出來,微笑著說,踩在車頂上下來會比較安全。

林洛施曾說我沒心沒肺,就像此刻,我一邊不在乎地把腳踩在車頂上順勢蹦下來,一邊頤指氣使地對你抱怨,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害我等了你半個小時。

你慢騰騰地好言好語地跟我解釋,那個客人本來要下車的,後來又要去別的地方,對不起啊。

我冷哼一聲,坐在車裏沒有理會你。

看你大老遠地從市裏跑來接我不容易,所以我沒再想法子捉弄你。

車很快便到了酒吧門口,你抬頭看了一下外邊的牌子,臉色有些不自然,似夾雜著落寞和黯然,就連找錢都找錯了。

因為新男友在酒吧門口張望,所以我隻是敲了下你的頭便急忙下了車,並沒有過多地在意你的表情。

直到很久之後,我在酒吧裏遇到葉萱,才知道那晚你為什麼會有那樣悲憫的表情。

不過那晚,我和新男友手牽手走進酒吧沒多久,就被拎了出來。因為他喝了一口酒親我時,我側著臉竟然看到了鄭玉璽,他好像和幾個客戶來尋樂子,坐在不遠處的桌邊,所以當他一轉頭看到我時,立刻就撥開人群朝我走來。他一定想不到本來應該在學校念書的女兒竟然混跡在酒吧,並且在大庭廣眾之下和一個男生親吻。

而我看著他靠近的身影,卻直直地站在原地,挑釁地看著他。

他一把揪起我,就往酒吧門口走。我在他手下扭動掙紮,試圖把他的手扯開,但他的手像一把鐵鉗一樣。我大聲喊道,鄭玉璽,你放開我!放開我!

這樣一直掙紮到門外,他才放開手,臉色鐵青地看著我問,你怎麼在這裏?

我衝他冷笑,允許你來這裏鬼混,就不許我來啊,酒吧又不是你開的!

他再次臉色鐵青地抓起我說,我送你回去。

我掙紮,鄭玉璽,我告訴你,別以為你給了個精子給點錢,就能有個活蹦亂跳的女兒……

我這句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啪的一聲,轉眼間,我的右臉頰便火辣辣地疼起來……

鄭玉璽憤怒地揚著手,神情凜然得像一個天下間最合格的父親,我看著他,忽然就笑起來。我摸著臉笑著問他,鄭玉璽,你還記得你當初也是這樣打米麗倩的嗎?

鄭玉璽愣怔在原地,我趁他愣怔之際甩開他的手,尖聲叫道,我不是米麗倩!我今天愛吻誰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

說完,我就四下搜尋新男友的身影,我要當著鄭玉璽的麵跟他接吻,我要鄭玉璽明白,我今天的墮落,跟他分不開,他是我墮落青春裏的功臣!

但是新男友早已沒了人影。我正焦急時,你突然從不遠處街道邊的出租車裏鑽了出來,衝我喊道,米楚米楚……

你似乎看到了剛剛的一幕,著急地朝我奔來,甚至撞到了一對情侶都沒來得及道歉。你衝到我麵前,拉著我問,出什麼事了?

我一下撲到你懷裏,抱著你,踮起腳尖,吻上你的唇。

直到看到鄭玉璽轉身離開的背影,我才放開你。

你不知所措地看著我說,米楚,你不要哭,不要哭。

我想說誰哭了,你才哭了,你全家都哭了。但揚起手摸臉,手上卻一片濡濕。

3.

那天晚上我沒有回學校,而是讓你把我帶到了一個網吧。

我坐在網吧裏上網,抽煙。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特別喜歡網吧,覺得這裏喧囂,煙霧繚繞,誰都不會關心自己旁邊坐著的人是在哭還是在笑,因為網吧裏所有的人最關注的都是自己麵前的電腦。你坐在我旁邊的凳子上,看到我抽煙時有些驚愕。你說,不要抽煙,對身體不好。

我對你笑了笑,沒有言語。我沒有告訴你,我隻有遇到兩種情況才會抽煙,難過或者冬天,它們相同的特點就是——我的心口會隱隱作痛。冬天我可以為了避免吸到冷氣躲到屋子裏,但難過卻不管何時何地,春夏秋冬,無孔不入,所以我需要煙草來克製,需要煙霧將痛的那一片地方模糊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