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身患絕症時日無多,和父母的緣分不過是見一麵少一麵。
傅榮的夫人也哭成了淚人,抱著女兒安撫:“小瑜,我的女兒,你讓媽媽心疼啊,不可以再講這樣的話了,媽媽心裏太疼了……”
又將盛知夏一把摟過來:“媛媛,你要好好照顧你媽媽,聽你媽媽的話,有什麼事可以跟姥姥說……”
傅老夫人哭著哭著,悄悄地跟盛知夏說知心話,特意壓低了聲音,也躲開了傅安妮他們:“媛媛,好孩子,不要跟小陸賭氣,也不要太聽你爸爸的話。做人還是要有底線,做女孩子也不要像你媽媽一樣糊塗,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兒,小陸是最好的人選,陸家的人品和家世都是靠得住的。你們可以吵架,不要說什麼喪氣話,嫁錯了人,一輩子都要吃苦的……”
說著,老人家又哭了,跟女兒說不了的話,跟自己的外孫女說。
“我知道了,姥姥,您放心吧,回家吧。”盛知夏聽了傅老夫人的話,感觸太多。
世界上當真有完全糊塗的人嗎?
有人是不得不裝聾作啞,因為事態不由他們控製。清醒的人都告訴她,陸慕辰是她最好的伴侶,讓她珍惜,不要走錯了路。
“姥姥,我都記住了,照顧好自己……”她安撫著老人家,真心實意,她的外公至今下落不明,她也是為人孫女的人啊。
可是,傅老夫人說的話她都懂,卻不能安撫自己的心——她已經失去她的愛人了,活下來唯一的意義隻剩下複仇。
在她那無憂無慮的少女時代,從未想過這種打打殺殺的大事。
可盛知夏如今……沒有人會管她的生死了。
眼前這些宣布愛著她的人,是因為她現在的身份才愛她,他們永遠也不知道秦媛的身體裏住著盛知夏的靈魂。
她是盛知夏。
不是秦媛。
“我們先走了,後會有期。”傅榮衝秦福生點了點頭,頭也不回地進了車子裏。
雖然傅榮看著年紀大了,與世無爭,但心裏其實是有數的,很多人是給傅家麵子才來的秦幫的地盤,必定是被他給坑了。
他傅榮自己教女無方,無處說理,隻能當這個女兒嫁出去就是嫁出去了,把禮節走完,任由她自生自滅去了。
就連這個外孫女,傅榮也不敢再靠近,畢竟是秦福生的女兒,說不定跟陸家的恩怨已經解不開了,他不能問陸慕辰在哪,裝不知道。
“傅家的人也走了,現在還有哪家沒走啊?”目送賓客們離開,秦福生攜傅瑜往回走。
這一年的最後一天,古堡張燈結彩,好像過年一樣熱鬧。隻是,在夜晚的路燈下,那些張燈結彩的紅色,多少有點陰森可怖。
“盛家那個沒走。”秦覺回答。
盛知夏聽到“盛家”這個字眼時,心裏一撞,睨了秦覺一眼。
賀以南真夠廢物的,機關算盡了那麼久,到頭來在秦幫的眼裏,依然拿他當盛家的人,而不是獨立的“賀家”。廢物點心!
也好,賀以南不走,她的戲可就要開場了。
留下來的罪人們啊,玩一局狼人殺吧。
她已是狼,不再是獵物,看看那些披著羊皮的東西怎麼垂死掙紮。
“小瑜,累壞了吧,你先回去換衣服、洗漱,把藥喝了,乖乖等我。”秦福生安撫著傅瑜,讓傭人把她送上樓了。
傅瑜離開前對秦福生道:“秦叔叔,三天後我們也不回門了,就聽你的意思,先回去南方祭祖,我想進秦家的祠堂。”
“……”盛知夏真是無語,這個女人的腦子是徹底沒救了,活脫脫封建餘孽,為了男人奉獻一生,死也要做秦家的鬼,一門心思都為了這個男人。
秦福生顯然很滿意傅瑜的懂事,摸了摸她的頭:“小瑜,辛苦你了,你好好休息,後麵的事情交給我。你已經是我秦福生的妻子,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鬼,不許再多想了。”
任是哪個男人估計都無法辜負傅瑜嘔心瀝血的奉獻,看在她癡情而死的份上,怎麼也該給傅瑜立一個牌坊。
等傅瑜被傭人送上去,宴會廳裏殷落和賀以南在等著被宣判——
秦覺終於可以說話:“妹妹,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你可以對義父說。義父會為你做主的。”
盛知夏看了不遠處的殷落一眼,勾了勾自己鬢角散落的頭發,冷笑道:“殷落姐,你有什麼話想對我說嗎?站那麼遠做什麼?還是說,你又懷疑我的臉上有一層人皮麵具,是別的什麼人假冒的?那不如來撕了我的臉皮看看吧!”
她也不拐彎抹角了,點了殷落的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