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文程見皇太極不說話,又道:“皇上,奴才以為,就當做朝鮮叛逆處置便是了,讓朝鮮王派遣兵馬與我大清精銳一道進剿,也能減少我們在那裏的資源投入呀。”
這話著實說到了皇太極的心坎裏,如今整個大清的重心都投入到了遼西方向,已經圍困錦州半年有餘,從明國反應來看,一場決斷大清與大明誰主天下的大戰即將展開,大清的優勢就是沒有流賊在國內掣肘,為了這場勝利,皇太極希望傾盡全力,不希望在其他方向分薄力量。
寧古塔距離沈陽超過千裏,行軍距離三倍於此,而想要對付那支隱藏在黑暗中的軍隊,彈壓可能叛亂的乞列迷部需要兩千人馬,而在三千裏外維持這樣一支人馬投入的資源實在太多了,而敵人很有可能向東撤退,深入密林,那樣就更加不容易了。
如果把這支兵力整合起來,投入到遼西戰場,是可以改變一場戰役勝負的,從全局考慮,那更符合大清的發展戰略。
按照範文程的法子,就認定是朝鮮國內叛亂,以朝鮮兵馬為主力進剿,那可以解放出大量的資源,即便是失敗,也不足以讓東麵的局勢敗壞。
這個時候,門外的護軍統領遏必隆走了進來,低聲說:“主子,各旗主王爺和六部大臣都是到了。”
皇太極微微點頭,說:“好了,寧古塔那邊的事情便定下來吧,給寧古塔發一個營的軍械,讓昂邦章京吳巴海戴罪立功,詔令朝鮮王遣兵馬支援,就定在明年的四月進軍吧,不管怎麼著,先把作亂的烏紮拉部找到,全族桀滅,給乞列迷蠻子和那些不安分的索倫震懾,如果吳巴海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我就要考慮換一個主帥了。”
索尼隻得聽令,暗暗記下,待朝會之後擬旨。
不多時,清國王公大臣分文武兩班進入,八旗諸王除了在錦州前線的濟爾哈朗和多鐸,其餘都在,在兵困錦州以來,這是規格最高的一次朝會了,就連半隱退狀態的代善都列在了諸王之首。
清國基業草創,雖然有不少漢臣加入,引來明國朝儀,但終究難以脫蠻荒氣息,在行了跪拜禮之後,旗主們坐定開始議政,皇太極環視一周,當先說道:“錦州已經圍城近八月,前線將士苦戰半年有餘,朕這幾日聽得不少閑言碎語,咱們滿人不是他們明國人,便敞開天窗說亮話,有什麼意見今日便說出來,今日議定的事情,日後不得再行私下指摘了。”
話雖說如此,但是滿朝大臣噤若寒蟬,如今皇太極登基四年有餘,早就不是當年四王南麵共坐的時代,不要說已經被囚禁、身死的阿敏和莽古爾泰,就連素有威望的代善都被整治的沒了脾氣,饒是多爾袞兄弟掌握著兩白旗,如今也是服服帖帖,絕不做出頭鳥的。
“怎麼,人後個個是能言鳥,到了朕麵前怎麼啞巴了?”皇太極冷著臉問道,幾十年來殺伐果決的他,身上自有一股威亞常在,幾個膽小的甚至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眾大臣相互看看,最終還是代善輕咳一聲站出來:“皇上,容老臣多句嘴。”
“二哥是宗室老人兒了,素有威望,膝下更有多人在陣前效力,自然說得。”皇太極臉色凝重的說道,這個時候,既然連代善都站出來,那說明宗室重臣之中確實有諸多疑慮,若是處置不好,恐怕生變。
代善說道:“皇上,咱們大清兵馬圍困祖大壽七個多月了,那錦州城跟鐵桶一般,屢屢進攻都不得,尼堪紅夷大炮凶狠,傷我諸多將士,前線將士征戰已久,已有怨懟之心,若是再行拖延,靡費糧餉,國庫吃緊不說,還要多增傷亡。是下定決心,死攻錦州還是遣兵馬繼續圍困,皇上得定個章程,不能讓十數萬人在遼西空等著呀。他明國家大業大耗得起,咱們大清可沒那麼多錢糧虛耗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