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眸閃動兩下,就像山澗的走失的小鹿。
“你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那雙冰冷的眼眸看向她,嘴角露出一絲諷刺的笑意。
然而,溫暖的氣息又再一次毫無預兆的襲來。
念念終於合上了千斤重似的眼皮,感冒的時候,嘴唇總是愛發幹,喉嚨裏麵也像被火燎了似的,加上沉沉的睡意,藥勁兒還沒上來,就想這麼一直的睡下去。
就在馬上要睡著之前,她含糊著又傻傻的問,“咱們這是去哪啊?”
意識之中她和他總是應該在一起用“咱們”或者“我們”這個代詞去修飾。
很快席禦城冷淡的糾正,“我去哪裏,你不用操心。”
念念沒記住他到底說了什麼,隻是從冰冷的語氣裏感受到他不願意理她。
然後那熟悉的夢又來了。
“哥哥,哥哥,咱們去哪呀?”
小女孩兒穿著小背心,短褲,軟軟的四肢像某種透明的海底生物。
她穿著比自己大一號的成年人拖鞋,跟著跑在哥哥後麵。
然而,哥哥並不等她。
“去捉蜻蜓,笨蛋!”
同樣幾歲的小男孩比妹妹高出了半個頭,烈日炎炎,原本白皙的小男孩被曬的黝黑,但看著不討厭反而討喜。
黑黑的眼睛不說話的時候,萬籟俱寂,又像女孩兒玩的大大玩具熊的眼睛,兩顆又圓又黑的豆子。
小女孩兒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她著急忙慌的想快一點的趕上哥哥,哥哥總是走在前麵,落自己好幾步。
“哥哥,哥哥,你等等我呀”
“等等”
那清脆銅鈴般的小女孩兒的嗓音回蕩在山澗,森林之間,伴隨著蟬鳴蛙叫如此遙遠,又如此清晰。
可腳底下的拖鞋一點也不聽使喚,越是想要跑快就越跑不快。
腳下一個沒注意,一個踉蹌,正在馬上差點就摔倒的時候,又及時的有一雙小手,緊緊的拉住她。
他總是在她最瀕臨危險的時候及時出現。
兩雙水汪汪的大眼睛,撲簌撲簌的一眨一眨,仿佛一整夜的星星都嵌入在了裏麵。
女孩兒前額的碎發,在被拉起的瞬間,一晃一晃,一笑的時候還有兩個小小的酒窩。
小男孩兒拉著小女孩兒的手,走的不快,小女孩兒的臉上美滋滋的,哥哥嘴上總說,很討厭她,嫌棄她笨,可是她就是知道他才不會丟下她,——“感動”就恰逢其時地活靈活現的傳遞了過來,隻是那麼幼小的她在那時還不知道“感動”這個詞。
小男孩兒和小女孩兒相互依偎的背影,一點點的,消失在綠色的森林盡頭
迷迷糊糊當中,念念感覺得到,夢境與現實犬牙交錯之間有一道模糊的分界線
她總是像個蹩腳的考古學家,一絲不苟的拿著放大鏡,甄別夢和現實存在的真實和虛假的部分,縱使她再怎麼用力的思考,有多努力反複的考慮,倒頭來盡頭處又一片荒蕪真叫人急得跳腳。
朦朧之間倦怠的困意襲來,身子不自覺的往右側偏倒了下去,碰到一個堅硬挺括,寬寬的地方,下意識的伴隨夢境,就放心的靠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