疾行在山林間,石荇掃視著四周,想要尋一處合適的地方來作為暫居地。途中遇到結伴而行的一些修士,她都避開了,這也是在發出一種信號,你隻管捉你的妖獸,采你的靈草,我不會去湊熱鬧的。
看著就要墜下的去的太陽,石荇暗暗心急,還未找著合適的地方。算了,先找個地方湊合一下得了,歇下來還要吸納青氣。想著石荇便往回趕,記得剛剛經過一個小山丘,那裏比較平坦,也不潮濕,而且也沒什麼寶貝,十分清淨,倒是一個好的安營的地方。
撫著森林裏一顆高大粗壯的大樹,石荇突然玩心大起。一瞬便在大樹旁消失,下一刻卻出現在另一顆大樹的樹幹上,攀附著粗壯的樹幹上,再下一刻,又出現在另一棵樹的樹冠上。如此反複,終於快到了目的地,石荇非常開心,小臉也是通紅一片。
一邊自顧自的玩著,石荇卻隱隱聽到了一陣陣人聲,還有鬥法的聲音,本不想理會,結果一聲淒厲的吼聲,卻讓她停下了腳步。石荇隻感覺心裏緊緊的揪了起來,她能聽懂這句獸語,這是一位妖獸母親給孩子的遺言,還有必死的決心。
石荇心一軟,往身上拍了幾張匿影符,便往聲音的來源地趕去。急速跑著,石荇看到前麵蠕動的一團卻是猛的止住了腳步。走近一看,一隻棕色的小鬆鼠,渾身濕漉漉的,眼睛還沒有睜開,身子卻往前一挪一挪的,極其艱難的爬著。這分明就是一隻剛剛出生的小鬆鼠,估計還不超過一個時辰。
那仿佛能把心髒撕裂一般的淒厲叫聲愈加急促,那小鬆鼠卻也是挪動的更加快了,身後是長長一排的血跡。石荇眼裏蘊著淚珠,抬手將小鬆鼠抱了起來,小鬆鼠發出幾聲極其微弱的“吱吱”聲,小小的身子無力地掙紮著。
石荇更是心疼,輕聲安撫著小鬆鼠,將小鬆鼠濕漉的身體烘幹,小心翼翼的將木靈氣輸進了小鬆鼠的身體裏,擦傷的傷口很快便愈合了。小鬆鼠似也知道了抱著它的這人沒有惡意,停止了掙紮,還有些撒嬌的哼唧了幾聲。石荇連忙又凝了十幾滴靈雨喂到了小鬆鼠的嘴巴裏,小鬆鼠砸吧砸吧嘴巴,竟安心的睡著了。
石荇拿出了一件衣服,做了一個簡單的小包,將小鬆鼠輕輕地放了進去,放進了衣襟裏。她並沒有直接離開,而是繼續向著前方潛行而去。
站在繁密的樹冠中,石荇屏氣凝神,關注著那邊的情形。一邊是七人,三個練氣圓滿,兩個練氣九層,一個練氣八層,一個練氣五層。另一邊則是兩隻已經傷痕累累的大鬆鼠,如同小鬆鼠放大版一般,雖然遍體鱗傷,卻悍不畏死,將七個練氣修士攔住,為自己的孩子爭取逃離的時間。
石荇細細地觀察了一番兩隻大鬆鼠,卻讓她看出了端倪。這兩隻鬆鼠中的那隻母鬆鼠竟是極其罕見的嗅靈鬆鼠,石荇之前還在疑惑僅僅是一階後期的鬆鼠怎麼會讓這群修士大動幹戈來圍殺,原來是這原因。看來這幾名修士已經摸清了這嗅靈鬆鼠的蹤跡,不然怎會這麼巧合,剛一生產完,便打上門來。
棘手,即便石荇的實力要強於同類修士,但是也根本不可能從這七個實力並不弱的修士手中虎口奪鼠。而且這兩隻大鬆鼠父母受傷嚴重,生機也在緩緩消失,已沒得救了,更何況她手上現在根本就沒有治傷的丹藥。歎了口氣,石荇揉了揉還呼呼睡著的小鬆鼠,心裏更是柔軟,既然已無力回天,還是告知一下小鬆鼠的父母,讓他們能安心。
石荇盤膝坐好,胸腔震蕩,聲音被壓成絲絲密密傳進了正在戰鬥中的那隻嗅靈鬆鼠耳中。“我會照顧好你女兒的。”
那隻嗅靈鬆鼠聞言,一怔,隨即落下滾燙的淚水,淒厲的吼了一聲,兩隻鬆鼠身體瞬間鼓脹起來。駭得那幾名修士連忙後退,往後逃竄。隨即兩聲劇烈的爆炸聲響起,石荇連連點頭,抹著眼淚,潛行離去。
匆忙放好帳篷,石荇直接盤坐下,思緒紛紛。到弟子閣的第三年,便改為了一月授一次課,閑餘的時間多起來,她也經常去做任務,生死也見得多了。可是像這一次這麼慘烈的戰鬥她還不曾見過,父母如此偉大的愛,讓她更是動容。
一縷縷還帶著餘溫的陽光籠罩著石荇的全身,明明那色澤冷沉,可照在身上也是溫暖之極。石荇驀地抬起頭,眼睛自動的攝取著暮之青氣。石荇沉入思緒中,口中喃喃道:“陰陽,生死,陰陽,生死。”
一夜過去,直到太陽露出一角,帶著清晨的涼氣兒卻又讓人從心裏感到溫暖的朝陽光撒了過來,石荇緩緩睜開眼睛。一團模糊的黑白勉強有了形態,在雙眼中不斷變換。黑與白也涇渭分明,隻是那黑還是占的多了一些。直到那絲絲縷縷的紫氣被攝過來,石荇回味著心頭的感悟,黑白漸漸均衡,緩緩地轉動著,相互衍生,形成了一個黑白圓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此時,石荇方真正悟得了陰陽相濟相生,也同時突破了先天瞳術的第二層,形成了生死輪。
死亡並不是終結,還有另外一個小生命繼續延續下去。陰陽並不互斥,陰的盡頭是極陽,陽的盡頭是極陰,兩者也本是循環。人的身體同樣也是需要陰陽協調,除了那些天生的純陽之體或者純陰之體,如若不修煉,也會因陰陽失調而死。傳承中的秘術生死輪轉便是催動生死輪的力量,一眼望去,便能使修士身體內的陰陽失調,輕者修養個幾年可好,重者可立時死亡或者根基受損,修為難以寸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