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好像突然變得安靜了。
殷荃耳邊隻有五個字在回響:端王夏侯嬰。
竟然是那個連續死了七個老婆的天煞孤星!!
她要逃走!必須,立刻,馬上!
就在殷荃攥緊雙拳下定決心的時候,原本背對著她的夏侯嬰緩緩轉過身來,月光照在他身上,將他雪白的長袍映出一片半透明的瑩潤光澤,仿佛琉璃珠玉般熠熠生輝。
他麵龐清俊,唇線微抿,兩片薄唇嫣紅似血,眉宇間隱隱散發出一絲淡漠。
瞧見殷荃嘴唇微張的呆愣模樣,夏侯嬰眉心微蹙。
驀地,安靜的房間內發出“吧嗒”一聲輕響。
“你流鼻血了。”
短暫的沉默過後,漠然平淡的聲音響起。
在鼻子下麵用力抹了一把,殷荃瞪住手指上的血跡,拚命將手在衣襟上擦了擦。
她竟然流鼻血了!!
視線在沾染了殷荃鼻血的棉被上定格,夏侯嬰眉心輕蹙,他看著那個深紅色仍在不斷向外暈染擴散的圓,修長的手指微動,指尖有兩團肉眼難以捕捉的淡黃色氣流迸射而出,隻聽一聲布帛撕裂的悶響,原本被殷荃抱在懷中的棉被頓時變成了漫天飄舞如雪花般翩翩飛落的棉絮和碎布片。
“這房內的棉被被玷汙了,換掉。”
不待她從剛才的驚豔中回過神,夏侯嬰漠然的聲音已經飄了過來。
聞言,殷荃頓時沉了臉。
矯情!裝叉!
不就沾了點鼻血嗎?!又不是姨媽血……至於把那麼好一被子整個毀了麼……
她是萬萬沒想到,端王夏侯嬰這麼一個生的如此傾國傾城的絕色美人性格竟淡漠裝叉到如此禍國殃民的地步。
果然有錢的美人都有點性格缺陷麼……
“衛鈞,讓龍玨帶她去洗幹淨。”
正腹誹間,夏侯嬰清冽的聲線再次飄來,這次不再是漠然平淡,而是毫不遮掩的嫌惡。
瞪住他,殷荃在竭力克製著自己胸中的怒火。
她有種預感,讓她跟這麼一個裝叉、潔癖還偏執的絕色美人住一起,那一定是分分鍾被氣死的節奏。她甚至可以毫不猶豫的確信,早在她之前死掉的那七任老婆,一定,也是被夏侯嬰這種比狗屎更惡劣的性格給憋屈死的。
她,必須從這個變態魔窟逃走!
正想著,門口赫然出現一抹周身籠罩在黑衣內的身影。
若不是那一襲月光,殷荃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那抹悄無聲息間就已經來到自己房前的身影。
她盯著那抹幾乎將全身都籠罩在黑霧般衣袍內的人影,半晌後發現,原來龍玨,是個女人。
踩在青灰地磚鋪就的走廊上,殷荃抬眼瞧了瞧身前一白一黑兩個背影,心下好一陣鬱結。
這畫麵,有點熟悉:倆黑白無常帶著孤魂野鬼回地府。
咬咬唇,她終於再也耐不住這種詭異到令人煩躁的沉默。
“你叫衛鈞?”轉轉眼珠,殷荃朝白衣的衛鈞湊了湊。
“正是屬下。”微微偏頭,衛鈞頷首。
“你跟了你家主子多久了?”
“十年。”
“你家主子當真死過七個老婆?”眼眶微張,她快走幾步攔在他身前,一臉八卦之魂附體的模樣。
“準確來說,不是這樣。”抱著手臂想了想,衛鈞答。
“你家主子喜歡什麼?討厭什麼?”聽了白衣衛士模棱兩可的回答,殷荃轉轉眼珠,換下一話題。
“主子喜歡幹淨。”
聽罷,殷荃扁扁嘴。
這回答真直接……
轉眼看向從始至終都一言未發的黑衣龍玨,殷荃抿抿唇,正欲開口,不料卻被衛鈞阻止。
“她不會說話。”
聞言,殷荃歪頭看向黑衣裹身的龍玨,隨即衝她咧嘴一笑,道:“你叫龍玨,那我叫你阿玨怎麼樣?”
黑衣女子沒有說話,隻像團黑色煙幕般繼續向前走去,穿著黑色布靴的雙腳踩在青灰石板鋪就的走廊上沒有發出絲毫聲響,安靜的仿佛不存於世般。
“你頭發真漂亮,既長且直,不幹枯也沒分叉,平時怎麼保養的?”快步追上黑衣女子,殷荃黝黑的雙眸在月光的映照下像明亮的貓眼石,光彩流動。
“阿玨,你是怎麼認識那個潔癖小白臉的?”
盡管知道那黑衣女子不會說話,但不甘沉默的金牌大律師殷荃又怎麼會輕易保持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