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薇薇的額頭上有一縷頭發飄了過來,秦少嵐伸手捋開,看著她的臉問:“然後?”
“然後他把我帶到冬江市一戶人家……”
秦少嵐打斷她:“你不是說你老家就在冬江市嗎?”
“是啊,但是我老家在冬江市的鄉下啊,那個人把我帶到了冬江市城裏麵,我第一次到那麼大的城市,進了城連東南西北都摸不著了。他把我帶到了一個人家戶裏,說那家人要請一個女傭人,包吃包住不說,每個月還有薪水,還說他們家有很多傭人,我沒多少事做,很輕鬆。”
秦少嵐問:“你那時候多大?”
“十五歲。”楚薇薇撒了謊,她第一次被拐賣的時候隻有十四歲。
“你現在多大?”
“二十三。”年齡她也報大了一歲,事實上她隻有二十二。
秦少嵐皺皺眉:“你已經離開老家八年了?”
“嗯。”她心裏說,八年,我已經八年沒有看見過爸爸了。
秦少嵐吻了吻她,說:“接著說,然後又怎麼樣?”
“我到了那裏就被關了起來,然後我才知道我被那個壞蛋賣了,那家人把我買了是給那個要死的男人做媳婦衝喜。我後悔不該離家出走,吵著要回家,他們說我不聽話,就把我吊起來打,逼我跟那個男人同房。”
“那個男人有多大年紀?”
“不知道,他整天都睡在屋裏,不準開門窗,也不準開燈,我看不見他的臉。”
秦少嵐皺眉問:“那他沒有碰你?”
楚薇薇撇撇嘴:“他都要死了,還怎麼碰我?”
楚薇薇繼續講述,她被賣到那家後,晚上被關在那個男人房間裏,男人想跟她行房事,但她不肯,男人來抓她,她嚇得在黑乎乎的屋子裏亂跑,屋裏的家俱碰得她一身是傷。
因為男人病得快死了,追不上她,就沒能傷害她。
婆婆聽說她不主動跟男人行房事,把她吊起來打得遍體鱗傷,她仍然不肯跟男人同房。
洞房之夜,婆婆叫幾個傭人把她扒光綁了送到男人的房裏,不料這個男人已經奄奄一息了,還是沒能對她做什麼。
次日早晨,婆婆打開門看見楚薇薇還被綁在那裏,她的寶貝兒子卻斷氣了,大罵楚薇薇是掃帚星,沒能給她兒子衝喜不說,還讓她兒子喪命了。
楚薇薇被打得皮開肉爛,婆婆又命人把她拖到她兒子的棺材裏,要楚薇薇給她兒子陪葬。
講到這裏,楚薇薇突然停了下來,她回想起了那一幕,心裏還有那種麵臨死亡的恐懼,她差一點就死了。
如果她死了,現在她早已經成了一坯黃土,墳上隻怕已經長滿了青草。
有錢人家要弄死她這樣一個來曆不明的弱女子,就如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
如果她真的死了,那她就再也不能回去尋找父親了。
屋裏很靜,秦少嵐的麵容凝重,聽著楚薇薇的講述,他的心裏發緊,這個女人真的太不幸了。
他的手伸過去抬起楚薇薇的下巴,讓她麵對著他,在昏暗的壁燈下,楚薇薇的臉色很平靜,就像在講述別人的故事,但這樣的平靜卻讓秦少嵐感到心疼。
他低頭吻了吻楚薇薇的額頭,楚薇薇閉上了眼睛,秦少嵐摟了摟她,讓她和他靠得更緊一點。
想起楚薇薇說她被人吊起來打,他的腦海裏劃過了一幅畫麵,一個麵黃肌瘦的小女孩被剝得一絲不掛,吊在一間柴房裏,身上全是雞毛撣子打過的血痕!
他楞了神。
那也是冬江市,那個被吊在柴房裏的小姑娘是他的親戚,雖然隻有十四歲,從輩份上來說,他要叫她舅母!
秦少嵐突然推開楚薇薇,仔細看著她的臉,問:“買你的那家人姓什麼?那個男人是不是姓吳?”
楚薇薇的心裏暗暗吃驚,如果他認出自己就是他舅母,那還得了?
她的臉上非常鎮靜,輕輕搖頭:“不姓吳,姓李。”
“姓李?”
“嗯。”
“他們在冬江市什麼地方?”
“我不知道,”楚薇薇回答:“那個人口販子帶著我進了城後,在城裏鑽來鑽去,我根本不知道走了哪些地方,也沒有注意街道名和門牌號。”
秦少嵐看不出她和小舅母有什麼相像的地方,再說,他和小舅母隻見過一麵,過了這麼多年,他已經想不起她的臉了,腦海裏隻有她被吊在柴房裏打得一身傷的畫麵。
過了一會兒,秦少嵐問:“後來又怎麼樣?誰救了你?”
楚薇薇知道他沒有認出自己,心裏放鬆了,接著講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