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事上之法
功高震主、權大壓主、才大欺主是為人臣的“三大忌”。曆史上,君王殺權臣的事情太常見了。因此,中國傳統的政治家們在看清了這一點之後,就不那麼勇往直前了,而是要先給自己留條後路。留後路的方式多種多樣,或明或暗,或隱或顯,或是激流勇退、功成身退,或是激流勇進、以進為退,不一而足。
王翦索田宅保平安
王翦,頻陽(今陝西富平東北)人,戰國末年秦國大將,先後率軍攻破趙國、燕國和滅亡楚國。其子王賁同為秦國將軍,先後率軍滅了魏國、齊國。
王翦滅楚頗有一番曲折。當初秦王嬴政在挑選攻打楚國的將領時,有兩個候選人,一個是老將王翦,另一個是年輕將領李信。於是他首先進行了一次調查摸底,向兩位將軍提出同樣一個問題:“攻楚需要多少兵力?”李信回答:“不超過二十萬人。”王翦回答:“沒有六十萬人不行!”數字相差懸殊。秦王認為王翦年邁膽怯,便將攻楚的重任交給了李信。王翦見狀,稱病請假回老家去了。
李信躊躇滿誌地踏上了攻楚的征途,然而等待他的卻是一場慘敗。秦王意識到自己擇將出現了嚴重的失誤,故親自來到頻陽,請王翦出山。王翦還是那句話,說要六十萬人。這一次秦王對他倒是言聽計從。
於是,王翦率領六十萬大軍去攻打楚國,秦王親自到灞上相送。秦王滿滿斟了一杯酒,端給王翦說:“老將軍請滿飲此杯,祝早日平定楚國,到時寡人親自給將軍接風洗塵。”
王翦謝過秦王,接過酒杯,一飲而盡說:“陛下,戰場之上,刀箭無情,老臣臨行前有一個請求,不知該說不該說?”
秦王說:“老將軍請講。”
王翦就向秦王請求良田宅園,秦王笑道:“老將軍是怕窮啊? 寡人做君王,還擔心沒有你的榮華富貴?”
王翦說:“做大王的將軍,有功最終也得不到封侯,所以大王今天特別賞賜我臨別酒飯,我也要乘此機會請求大王的恩賜,這樣,我的後代子孫就不愁沒有家業了。”
秦王哈哈大笑。
王翦到了潼關,又派使者回朝請求良田。一連五次,秦王身邊的人都擔心秦王會發怒,但秦始皇的神色絲毫未變,反而看上去挺高興。
有位心腹對王翦說:“將軍太過分了吧? 哪有這樣向君主索要田地的,難道不怕秦王怪罪嗎?”
王翦說:“不然。秦王為人狡詐多疑,不相信人。現在把全國的軍隊都交給了我一個人,我不多請求田產作為子孫的基業,秦王就會坐在朝廷裏懷疑我,那樣我可就危險了!”
王翦求索田產,就是要讓君王放心:我所求的不過是錢財而已,絕不會覬覦你的江山。君王自然就高興了。
有趣的是,在中國曆史上,那些後路留得越好、越巧妙的政治家,往往官做得越大、越穩。這其中大有深意。(多留條後路,總比一條路走到黑要好吧)。
蕭何自汙名節以釋君疑
蕭何計誅韓信後,劉邦對他更加恩寵,除對蕭何加封外,還派了一名都尉率五百名士兵做相國的護衛,真是封邑晉爵,聖眷日隆。眾賓客紛紛道賀,喜氣盈庭。蕭何也非常高興。這天,蕭何在府中擺酒席慶賀,喜氣洋洋。突然有一個名叫召平的門客,卻身著素衣白履,昂然進來吊喪。蕭何見狀大怒道:“你喝醉了嗎?”
這位名叫召平的人,原是秦朝的東陵侯。秦亡後隱居郭外家中種瓜,味極甘美,時人故號東陵瓜。蕭何入關,聞知賢名,招至幕下,每有行事,便找他計議,獲益匪淺。今天,他見蕭何仍不領會他的意思,便說:“公勿喜樂,從此後患無窮矣!”蕭何不解,問道:“我進位丞相,寵眷逾分,且我遇事小心謹慎,未敢稍有疏虞,君何出此言?”召平說道:“主上南征北伐,親冒矢石。而公安居都中,不與戰陣,反得加封食邑,我揣度主上之意,恐在疑公。公不見淮陰侯韓信的下場嗎?”蕭何一聽,恍然大悟,猛然驚出一身冷汗。第二天早晨,蕭何便急匆匆入朝麵聖,力辭封邑,並拿出許多家財,撥入國庫,移作軍需。漢帝劉邦果然十分高興,獎勵有加。
同年秋天,英布謀反,劉邦親自率兵征討。他身在前方,每次蕭何派人輸送軍糧到前方時,劉邦都要問:“蕭相國在長安做什麼?”使者回答,蕭相國愛民如子,除辦軍需以外,無非是做些安撫、體恤百姓的事。劉邦聽後,總是默不做聲。來使回報蕭何,蕭何亦未識漢帝何意。一日,蕭何偶爾問及門客,一門客說:“公不久要滿門抄斬了。”蕭何大駭,忙問其故。那門客接著說:“公位到百官之首,還有什麼職位可以再封給你呢?況且您一入關就深得百姓的愛戴,到現在已經十多年了,百姓都擁護您,您還在想盡方法為民辦事,以此安撫百姓。現在皇上所以幾次問您的起居動向,就是害怕您借助關中的民望有什麼不軌行動啊!試想,一旦您乘虛號召,閉關自守,豈非將皇上置於進不能戰、退無可歸的境地?如今您何不賤價強買民間田宅,故意讓百姓罵您、怨恨您,製造些壞名聲,這樣皇上一看您不得民心了,才會對您放心。”蕭何長歎一聲,說:“我怎麼能去剝削百姓,做貪官汙吏呢!”門客說:“您真是對別人明白,對自己糊塗啊!”
蕭何何嚐不明白,對於一般的小官吏,漢帝並不怕他們有野心。所以一有貪贓枉法行為,必遭嚴懲。對於自己這樣的大臣,漢帝主要是防止他們有野心,對於貪贓枉法那些小事,反不足輕重了。為了釋去主上的疑忌,保全自己,蕭何不得已違心地做些侵奪民間財物的壞事來自汙名節。不久,蕭何的所作所為就被人密報給了劉邦。果然,劉邦聽後,像沒有發生什麼事一樣,並不查問。當劉邦從前線凱旋歸來時,百姓攔路上書,控告蕭相國強奪、賤買民間田宅,價值數千萬。劉邦回到長安後,蕭何去見他時,劉邦笑著把百姓的上書交給蕭何,意味深長地說:“你身為相國,竟然也和百姓爭利!你就是這樣‘利民’啊?你自己向百姓謝罪去吧!”劉邦表麵上讓蕭何向百姓認錯,補償田價,可內心裏卻暗自高興,對蕭何的懷疑也逐漸消失。
鎮國家、撫百姓的蕭何,違心地幹了侵害百姓利益的事情,心中很不安,總想找機會補償百姓。不久,蕭何看到長安一帶耕地狹小,百姓缺衣少食,可是天子的上林苑中卻有許多閑著的荒地用來放養禽獸。蕭何覺得太浪費了,便上奏皇上請求把這些荒地分給百姓去耕種,收了莊稼留下禾稈照樣可以供養禽獸。漢帝劉邦當時正在病中,見此奏章,又恨蕭何取悅於民,一怒之下,下令將蕭何逮捕入獄。滿朝文武以為蕭何必犯了大逆不道之罪,怕連累自己,都不敢替他申辯。幸虧有一個名叫王衛尉的人,平日素敬蕭何的為人,在侍衛劉邦時順便向劉邦探問:“蕭相國犯了什麼大罪?”劉邦餘怒未消,道:“休要提他?提起他朕就生氣。當年李斯為秦相時,做了好事都歸君主,出了差錯就攬在自己身上。現在蕭何受了商人的許多賄賂,竟要求我開放上林苑給百姓耕種,這分明是想取悅於民,自己得個好名聲?不知道把我看成是什麼樣的君主了!”王衛尉聞言奏道:“陛下未免錯疑丞相了。臣聞百姓足,君孰與不足,相國為民興利,化無益為有益,正是丞相調和鼎鼐應做的職務。民間百姓感激,斷不會感激丞相一人,因為有這樣的良相,必是賢明之君主選用的。還有一層,丞相如有野心,當年陛下在外征戰數年,他那時候不費吹灰之力便可坐據關中,何至反以區區禦苑,示好百姓,而去收買人心呢?”王衛尉見漢帝認真在聽,頓了一下,繼續說道:“前秦滅亡,正因君臣猜忌,才給了陛下機會。陛下若疑忌蕭丞相,不但淺視了蕭何,也看輕了陛下自己呀。”劉邦聽了,心裏雖然不大高興,但想想王衛尉的話畢竟有些道理,於是揮揮手,當天就命人放了蕭何。
在中國曆史上,絕大多數皇位是從祖宗那裏繼承來的,幾乎沒有幾個是靠自己的真本領爭來的,即便有幾個所謂的雄才大略的開國皇帝,也多是流氓或豪強出身,至於文采智計,也並非樣樣都能高人一等。然而,嫉妒是人的本性,如果臣下不懂得謙遜退讓,不懂得韜光養晦,而是處處張揚自己的才能,弄得君主或是上司經常難堪,那也就好景不長了。
你不露鋒芒,可能永遠得不到重任;你鋒芒太露卻又易招人陷害。雖容易取得暫時的成功,卻為自己掘好了墳墓。當你施展自己的才華時,也就埋下了危機的種子。所以才華顯露要適可而止。在這裏,傳統的中庸之道大有用武之地。
當今社會,此理仍然,與領導交往注意不炫耀自己的聰明才智、不執意反駁對方所說的話。其實要做到這一點是非常不容易的,不是人人都可以傻得恰到好處,如果沒有掌握得恰到好處,反而會弄巧成拙。
為上司編造神話家史
劉邦在做皇帝以前本是沛縣的農家子弟,沒有一點說得過去的貴族血統。劉邦生於沛縣,排行老三,所以字季(即老三),與長兄伯(老大)、二兄仲(老二)均是俗不可耐的名字。史書上也沒有留下劉家父母的姓名,隻是稱“太公”(老頭子)和“劉媼”(劉老婆子)。而且,劉邦在起義前隻不過是一個橫行鄉裏的地痞無賴,劣跡斑斑,隻不過仗著膽大、不服管教,就被委任為泗上亭長(鄉長)一職,專管催征納糧、抓丁捕盜之事。如此一個身世,在奪取帝位後,張良、蕭何等下屬為了討得主子的歡心,苦心孤詣地編造出了許多荒誕的神話,以抬高劉邦的身價,維護他的權威。
首先是編造出身。而出身難以改變,老爸老媽就在那裏,那隻有在出生時下工夫了,因為這個誰也沒有親見過。於是,有關劉邦出生的神話故事就出來了。
說是一日,劉媼有事外出,路過一條大深溝,感到腳力疲勞,十分困乏,就坐在溝邊休息片刻。就在她閉目養神、半夢半醒之間,突然看見一個身穿金甲的神人,自天而降,站立在她的身旁。劉媼哪見過這等世麵,嚇得尖叫一聲,竟驚得暈過去。
太公在家,看見老妻出去好半天還沒有回來,頗為擔心。剛要出門尋找,突然隻見天上烏雲密布,黑幕重重,電光閃閃,雷聲隆隆,大雨傾盆而下。太公更為焦急,忙帶上雨具,三腳兩步,尋找至大溝旁,隻見岸上睡著一個人,好像是自己的老妻卻又不敢肯定。此時,隻見半空中有雲霧籠罩,回環浮動,隱約露出鱗甲,像有蛟龍往來。太公非常害怕,不敢近前,等到雲收霧散,天日複明,才敢上前審視,一見果然是老妻劉媼。
劉媼被太公叫醒,欠身欲起,狀態朦朧,對外麵發生的奇異一無知覺。太公見別處暴雨如注,此處無一絲雨滴,更覺驚詫莫名。等到老妻睡眼惺忪地睜了眼,說是剛才做了一個奇怪的夢,見一身穿金甲的神人鑽入懷中,並昏厥過去。
這以後,劉媼有了身孕,等到十月期滿,產下一子,生得長頸高鼻,左股長著密密麻麻的七十二顆黑痣。遂感覺此子大有來曆,太公便給這個晚來的兒子取名邦,俗名老三。
劉老三少小無賴,不務正業,四處遊蕩,騙吃騙喝,打架鬥毆,無惡不作,很令老父老母頭疼。後來,因為劉邦膽大敢為,也有些能耐,便被委為泗上亭長,專管催征納糧、抓丁捕盜之事。
公元前210年,劉邦接沛縣令指示,要他帶幾個人押送十幾名囚徒去往驪山,幫助修築始皇陵墓,走至豐鄉大澤附近,十幾個囚犯一哄而散,劉邦一下目瞪口呆,悵然失落。此番回去,失去人犯,定然難以交差,肯定要吃罪;若是逃奔,家有妻兒老小,定受牽累,況且前途又很渺茫。窮途末路之際,劉邦決定還是偷偷回家,與父母、妻子商量商量。因此,帶著剩下押解的幾個人,繞開官家大道,從人跡罕至的小道晝宿夜行,往家急趕。又一個神話故事從此開始。
一日深夜時分,伸手不見五指,眾人以火把照明,仍是急急趕路,走著走著,忽然前邊領頭的一人嚇得驚慌失措掉頭就往回跑,說前邊有一條巨蟒擋道,長約數丈,這回大家是死定了。
劉邦聽後,不以為然,說:“壯士行路,豈畏蛇蟲?”說完,一個人昂首闊步,仗劍前行,到達一水溝,果然隻聽嘩嘩直響,一條巨蟒橫架溝中,全然不避眾人。劉邦一見,也不答話,走近蛇旁,手起劍落,就將大蛇劈作兩段。然後撥開蛇身,繼續昂然前行,到達一僻靜地方,就地打臥,酣然入睡,眾人始則大驚失色,繼則凜然佩服,都稱劉邦乃是神人。
第二天黎明,眾人醒來,剛要動身趕路,忽見一個自稱是老鄉的人趕來對劉邦說:“怪事,怪事,真是怪事!”劉邦問道:“有何怪事?”那人說:“我剛才遇著一個老太婆,在前麵遠處荒坡上嚎哭不止,我問她為何如此悲傷?她指著身邊的死蛇,嗚咽著說:“我兒子是白帝之子,化蛇擋道,現在被赤帝之子殺死了。”說完又淚流滿麵。我想這個老婦人直是瘋瘋癲癲,把蛇當做自己的兒子,剛要轉身離開,卻突然發現老婦與蛇已經不見了。你說這是不是怪事?”劉邦駭然不答,眾人一聽,頓時驚覺劉邦還真是有些來曆。從此劉邦揭竿起義,眾人死心塌地追隨著他。
史書還記載說,劉邦無論走到哪裏,頭上總有一股雲氣籠罩,劉邦家人與眾將便由此尋找他的下落,保證十拿九穩。
曆史上不少皇帝出自平民,甚至無賴,當他們奪取權力後,他們的出身往往成了一塊心病。這就需要臣下為他們編造光榮家史,或製造帝王是“神物”的神話,出生之時就是神仙投胎、自神轉化而來,證明君權神授,天生就是當皇帝的料子;或從古代的聖君、帝王血統中尋根,以證明君主血統的高貴。
劉備本是一個一文不名的販夫,發跡後竟也和漢朝宗室攀親,莫名其妙地成了“劉皇叔”,其實,這個冒牌貨充其量也隻是祖上姓劉而已。唐朝天子姓李,於是有人追根溯源說李氏是春秋時期著名思想家老子(李耳)的後裔,以至於唐朝初年道教大盛。
曆史上一些權貴顯宦也是這樣,有關他們的一些傳說,都添了不少雲霧之氣。至少,人人都知道上司領導的一些榮耀故事,盡可加些油鹽;而落魄出醜之事,則印象無幾,多半忘了。
關內侯的眼力
漢高祖劉邦殺了項羽,平定天下之後,開始論功行賞,群臣在這個時候彼此爭功,吵了一年多都無法確定。
劉邦認為蕭何功勞最大,就封蕭何為侯,封地也最多,但群臣卻心中不服,議論紛紛。在封賞勉強確定之後,對席位的高低先後又起爭議,大家都說,“平陽侯曹參身受七十多次傷,而且攻城掠地,功勞最多,應當排他第一。”
劉邦因為在封賞時已經委屈了一些功臣,多封了許多給蕭何,所以在席位上也不好再堅持,但心中還是想將蕭何排在首位。
這時候,關內侯鄂君已經揣摩出劉邦的意圖,就不顧眾大臣的反對,挺身上前說道:“群臣的評議都錯了!曹參雖然有攻城掠地的功勞,但這隻是一時之功。皇上與楚霸王對抗五年,時常丟掉部隊,四處逃避。而蕭何卻常常從關中派兵員填補戰線上的漏洞。楚、漢在滎陽對抗了好幾年,軍中缺糧,都是蕭何轉運糧食補給關中,糧餉才不至於匱乏。再說皇上有好幾次逃到山東,都是靠蕭何保全關中,才能接濟皇上的,這才是萬世之功。如今即使少了一百個曹參,對漢朝又有什麼影響呢?我們漢朝也不必靠他來保全啊!為什麼你們認為一時之功高過萬世之功呢?我主張蕭何第一,曹參其次。”
劉邦聽了自然是無比高興,連忙說:“好,好!”於是下令蕭何排在第一,可以帶劍入殿,上朝時也不必急行。
劉邦本是個大老粗,在分封諸侯的時候,將一些從前跟著他出生入死、身經百戰的功臣比喻為“功狗”,而將發號施令、出謀劃策的蕭何比喻為“功人”,所以蕭何的封賞最多。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劉邦寵幸蕭何,因此在安排入朝的席位上,高祖雖然表麵上不再堅持蕭何應排在第一,但鄂君早已揣摩出他的心意。於是順水推舟,專揀好聽的話講,劉邦自然高興。鄂君也因此而被改封為“安平侯”,封地也比原來多了近一倍。
鄂君在關鍵時刻厚著臉皮說的幾句話,使他一生享盡榮華富貴。
想上司所想,說上司想說而難以出口的心思,這比無目的地巴結要高明得多。運用得當,比黃金和白銀更讓上司刮目相看。
這不是雕蟲小技,這是一種深謀遠慮,因為你已經深深地洞悉了別人的心思,如果能在這方麵與上司“心心相印”,一個人就離“脫穎而出”不遠了。
中國自古以來就不乏這方麵的高手。從東方朔到魏征、從魏宗賢到胡雪岩,可謂人才輩出。他們大都因老於世故,精通權術,深知不戰而屈人之兵的謀略與手段,因而在人際交往中能做到得心應手,遊刃有餘,也能迅速在激烈的權利爭鬥中脫穎而出,成為個中佼佼者。
霍光緣何三代不倒
霍光是漢武帝在臨終時指定的顧命大臣之一,他入朝為官二十餘年,一貫小心謹慎,從無過錯,是漢武帝晚年最為倚重的大臣,甚為朝野所仰慕。繼位的漢昭帝此時還是一個幾歲的小孩子,朝中大政全由霍光一人所決斷。
有人勸告他道:“將軍還記得諸呂的事情嗎(指劉邦死後,呂後及其弟侄專權)?那時他們輔佐幼主,統攝朝政,獨攬大權,而拋開劉氏子孫,不同他們共享大權,結果失去人心,終於滅亡。如今將軍位高權重,皇帝年紀尚幼,應當吸收皇室成員入朝,凡事多向大臣商量,反諸呂之道而行之,這樣才可以免除災禍。”
霍光深以為是,便選擇了皇室中可用之人盡封為官。此後霍光專權近二十年,皇帝的廢立在他一言而決,先後共經曆了三個皇帝,而地位始終十分牢固,這與他善於處理權力的分配是很有關係的。
權勢真是一個十分奇怪的東西,它既可以使你享盡榮華,又會使你家破人亡,這使得人們對它時常處於一種既愛又怕的矛盾心態。怎樣才能做到既得其利而又不受其害呢?曆代的官僚大致采取了兩種辦法:一是自我抑製,一是保持距離。
所謂自我抑製,是對那些已經擁有大權高位的人而言,不要貪得無厭,要適可而止,能推掉的權力就推掉一些,能讓出的官爵就讓出一些,要永遠記住“盈則溢,滿則虧”,盛極必衰的道理。
抑製一下自己的權勢欲望。所謂保持距離,是對那些處在最高權勢圈外的人而言,不要懷有不光彩的目的,采用不正當的手段,去巴結、迎奉權貴,要知道,許多靠山其實是冰山或火山,它融化了,你也跟著土崩瓦解,它爆發了,你也跟著焚身毀骨。
既然置身其中,自然是要和權勢打交道的,唯有:正其心,端其行,庶幾可以減少些災禍。
攀附權貴未必是福
竇憲是東漢著名的外戚,當他得勢時,誰不想向他巴結討好?他娶妻時,全國各地郡縣長官都派人入京師洛陽送禮致賀,漢中郡的太守自然也不例外。可是他的屬吏李郃卻勸道:“竇將軍身為皇親國戚,不遵守國家禮儀,不注重品德修養,而一味貪權攬勢,驕橫霸道。敗亡之禍,為時不會太遠;願大人效忠朝廷,不要和他來往。”
太守不聽,一定要派人送禮,李郃看到勸阻不住,便請求由自己攜禮入京。太守答應了他,他一路上停停走走,故意拖延行期,剛走到關中,竇憲被免職的消息便傳了來,許多與竇憲有交往的大臣都被牽連而罷官,隻有漢中太守沒有受到連累。
雖是僥幸,但李郃的勸阻不可謂沒有道理。
因為李郃深知,權力雖然是個好東西,但有時候,它就像一把雙刃劍,裏外之間都可能帶來傷害。
送禮行賄,是曆代官場的惡習,送禮者是為了巴結,受禮者是由於貪婪,雙方都不是什麼正派人物,但根子在上頭。貪官們或明索,或暗示,對送禮者無端提拔,不送者借故貶斥,這樣的鼓勵縱容之下,勢利之輩固然承顏趨附,一些正派的人有時也守不住陣腳,其實用民脂民膏買來的烏紗帽,有時反倒是一頂金緊箍,一旦受禮者東窗事發,送禮的人也逃脫不了幹係的。
避禍的唯一方法就隻有小心謹慎,趨利避害,不貪,不占,謹慎使用權力,見好就收。
李泌有功歸上
唐朝李泌在唐代中後期政壇上,是一位頗有點名氣的人物。他曆仕玄宗、肅宗、代宗、德宗四代皇帝,在朝野內外很有影響。
唐德宗時,他擔任宰相,西北的少數民族回紇族出於對他的信任,要求與唐朝講和,結為婚姻,這可給李泌出了個難題,從安定國家的大局考慮,李泌是主張同回紇恢複友好關係的;可德宗皇帝因早年在回紇人那裏受過羞辱,對回紇族懷有深仇大恨,恐怕會堅決拒絕。正當事情僵在那裏,無計可施時,駐守西北邊防的將領向朝廷發來告急文書,要求給邊防軍補充軍馬,此時的大唐王朝已經空虛得沒有這個力量了,唐德宗一籌莫展。
李泌覺得這是一個可以利用的時機,便對唐德宗說:“陛下如果采用我的主張,幾年之後,馬的價錢會比現在低十倍!”
唐德宗忙問什麼主張,他不直接回答,先賣了個關子,說:“隻有陛下出以至公無私之心,為了江山社稷,屈己從人,我才敢說。”
唐德宗說:“你怎麼對我還不放心!有什麼主張就快快說吧!”
李泌這才說:“臣請陛下與回紇講和。”
這果然遭到了唐德宗的拒絕:“你別的什麼主張我都能接受,隻有回紇這事,你再也別提,隻要我活著,我決不會同他們講和,我死了之後子孫後代怎麼處理,那就是他們的事了!”
李泌知道,好記仇的德宗皇帝是不會輕易被說服的,如果操之過急,言之過激,不僅辦不成事情,還會招致皇帝的反感,給自己帶來禍殃。於是,他便采取了逐漸滲透的辦法,在前後一年多的時間裏,經過多達十五次陳述利害的談話,才慢慢地將德宗皇帝勉強說通。
李泌又出麵向回紇族的首領做工作,使他們答應了唐朝的五條要求,並對唐朝皇帝稱兒臣。這樣一來,唐德宗既擺脫了困境,又挽回了麵子,十分高興。唐朝與回紇的關係終於得到和解,這完全是由李泌曆經艱苦,一手促成的。唐德宗不解地問李泌:“回紇人為什麼這樣聽你的話?”
李泌什麼也沒多說,隻是恭敬地回道:“這全都仰仗陛下的威名啊,我哪有這麼大的力量!”
唐德宗聽後,特別高興,沒想到自己有這麼大的威名。當然,其中肯定有李泌的功勞,隻是他過於謙讓而已。此後,很自然地,唐德宗對李泌更加信任了。
如果是一個浮薄之人,必然大誇自己如何聲威卓著,令異族都畏服,卻不曾想到這事實上已顯得比皇帝還要高明,這樣一來必然會遭到皇帝的猜疑和不滿。做下級的,最忌諱自表其功,自矜其能。凡是這種人,十個有九個要遭到猜忌而沒有好下場。李泌卻是一個極富政治經驗的人,他對自己曆經辛苦才促成的功勞一字不提,隻把功勞推到唐德宗的威名上。聽了這樣的話,唐德宗能不高興、能不對李泌更加寵幸嗎?
忠心的下級盡管賣力氣賣命,然後將一切功勞、成績、好名聲都歸之於領導,而將過錯、罵名留給自己,用一句後來流行的話說就是“幹得好是由於上級領導的英明、偉大,幹得不好是由於我們執行上級領導的決策不夠得力,水平不高”。試問對於這樣的屬下,哪一個領導能不喜歡、寵幸呢?
紅花要給上司戴
三國末期,西晉名將王浚於公元280年巧用火燒鐵索之計,滅掉了東吳。三國分裂的局麵至此方告結束,國家又重新歸於統一,王浚的曆史功勳是不可埋沒的。豈料王浚克敵製勝之日,竟是受讒遭誣之時,安東將軍王渾以不服從指揮為由,要求將他交司法部門論罪,又誣王浚攻入建康之後大量搶劫吳宮的珍寶。
這不能不令功勳卓著的王浚感到畏懼。當年,消滅蜀國收降後主劉禪的大功臣鄧艾,就是在獲勝之日被讒言構陷而死,他害怕重蹈鄧艾的覆轍,便一再上書,陳述戰場的實際狀況,辯白自己的無辜,晉武帝司馬炎倒是沒有治他的罪,而且力排眾議,對他論功行賞。
可王浚每當想到自己立了大功,反而被豪強大臣所壓製,一再被彈劾,便憤憤不平,每次晉見皇帝,都一再陳述自己伐吳之戰中的種種辛苦以及被人冤枉的悲憤,有時感情激動,也不向皇帝辭別便憤憤離開朝廷。他的一個親戚範通對他說:“足下的功勞可謂大了,可惜足下居功自傲,未能做到盡善盡美!”
王浚問:“這話什麼意思?”
範通說:“當足下凱旋後,應當退居家中,再也不要提伐吳之事,如果有人問起來,你就說,‘是皇上的聖明,諸位將帥的努力,我有什麼功勞可誇的!’這樣,王渾能不慚愧嗎?”
王浚按照他的話去做了,讒言果然不止自息。
曆史上,做臣下的最忌諱自表其功,自矜其能,凡是這種人,十有九個要遭到猜忌而沒有好下場。當年劉邦曾經問韓信:“你看我能帶多少兵?”韓信說:“陛下帶兵最多也不能超過十萬。”劉邦又問:“那麼你呢?”韓信說:“我是多多益善。”這樣的回答,劉邦怎麼能不耿耿於懷?!
君上給你安個“居功自傲”的罪名把你滅了,很得正嫉妒你、眼紅你的同僚的心。要知道這種孤立無援的後果是不能自保的。把功勞讓給君上,是明智的捧場,穩妥的自保。
喜好虛榮,愛聽奉承,這是人類天性的弱點。有功歸上,正是迎合這一點,因此是討好君上、固寵求榮屢試不爽的法寶。
王導讓司馬睿坐轎
司馬睿在建康即位、重建晉朝之前,曾受晉懷帝之命,被派到江南去鎮守。當時司馬睿在西晉皇族中地位和名望並不高,他帶去了一批北方的士族官員,其中最有名望的是王導。司馬睿對王導言聽計從,把他看做知心朋友。
司馬睿剛到建康的時候,江南的一些大士族地主嫌他地位低,不怎麼看得起他,也不來拜見他。為了這個,司馬睿心裏不踏實,要王導想個辦法。
王導有個堂哥王敦,當時在揚州做刺史,很有點勢力。王導把王敦請到建康,兩個人一商量,想出一個主意來。這年三月初三,按照當地的風俗是禊節,百姓和官員都要到江邊去“求福消災”。這一天,王導讓司馬睿坐上華麗的轎子到江邊去,前麵有儀仗隊鳴鑼開道,王導、王敦和從北方來的大官、名士,一個個騎著高頭大馬跟在後麵,排成一支十分威武的隊伍。
這一天,在建康江邊看熱鬧的人本來很多。大家看到這種從來沒見到過的大排場,都轟動了。
江南有名的士族地主顧榮等聽到這個消息,從門縫裏偷偷張望。他們一看王導、王敦這些有聲望的人對司馬睿這樣尊敬,大吃一驚,怕自己怠慢了司馬睿,一個接一個地出來排在路旁,拜見司馬睿。
這一來,提高了司馬睿在江南士族地主中的威望。王導接著就勸司馬睿說:“顧榮、賀循是這一帶的名士。隻要把這兩人拉過來,就不怕別人不跟著我們走。”司馬睿派王導上門請顧榮、賀循出來做官,兩個人都高興地來拜見司馬睿。司馬睿殷勤地接見了他們,封他們做官。
打那以後,江南大族紛紛擁護司馬睿,司馬睿在建康就站穩了腳跟。
北方發生大亂以後,北方的士族地主紛紛逃到江南來避難。王導又勸說司馬睿把他們中間有名望的人都吸收到王府來。司馬睿聽從王導的意見,前前後後吸收了一百多個人,在王府裏做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