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船主和小七等人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那幫人離去,三寶來到趙廷琛跟前,囁喏著道,“爺,奴才覺得這些人來曆不明,還是不要他們東西的好,奴才這就帶人將這些東西扔下河去罷。”
趙廷琛卻冷笑一聲,“他既說他那大哥很快就會和我相見,這些東西就不會有問題,放心用吧。”
說罷,他轉身就走,雲小芽正站在艙房邊,看見小七向她使了個眼色,她心領神會的點了點頭,就跟著趙廷琛進了艙房,將暖爐上的茶水斟了一碗遞過去,才低聲道,“二少爺,這幫人很蹊蹺啊,雖是衝著你來的,卻又不認識你,難道……”
她想說難道是大少爺派來的人,但一想到趙廷琛對大少爺的誤會,再加上以那人的語氣,也像是趙廷深派來的,便住了嘴。
趙廷琛卻顯然知道雲小芽想說什麼,他從袖子裏取出一封信,輕輕丟進炭盆裏燃盡,淡淡道,“不會是趙廷深的,他已被風雪困在靖州,進不得退不得,哪裏還顧得了我?”
“大少爺被困在靖州了?”雲小芽一驚。
趙廷琛瞟她一眼,“你擔心他?”
雲小芽忙垂下頭,急道,“奴婢隻是奇怪大少爺為何會被困靖州?他不是走陸路的嗎?”
“冬天河裏結冰,不利行船,他一心想要早早的完成織造府的差事,自然不肯走水路,”趙廷琛嘴角溢起一絲譏諷,笑道,“可是深冬時,北方常有大雪,靖州如今大雪齊了膝蓋,馬車根本就無法前行,說起來,還不如我這船呢。”
雲小芽這才鬆了一口氣,大少爺於她恩深意重,她自然盼著大少爺能平安順利的了,此時聽說隻是被大雪堵在路上,並未危險,她才放下心來。
“那……今兒這幫人既不是大少爺派來的,會是誰呢?”雲小芽就納悶了,“這早早的預備好了糧草菜蔬指名找二少爺你,又不肯說自己的家門,別是另有居心的罷?”
趙廷琛眉頭微擰,卻笑著道,“該來的,躲不掉,不要怕。”
不要怕?
趙廷琛居然讓她不要怕?
雲小芽一愣,繼而心裏竟是一暖,他竟然讓她不要怕?
咬一咬唇,雲小芽點頭,“嗯,有二少爺在,我不怕的。”
趙廷琛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眼神間有什麼飛快的一閃,繼而嘴角輕抿,“你身上可好些了?”
雲小芽的身子早就好了,想到前兩天趙廷琛分明對她很照顧,她心裏就更柔軟了起來,點點頭,“二少爺不要擔心,我……我很好了呢!”
“你過來,”趙廷琛向雲小芽伸出手,雲小芽隻短暫的猶豫了下,就來到趙廷琛的跟前,在離趙廷琛還有一步遠的地方停下,“二少爺?”
趙廷琛微微欠身,握了雲小芽的手,將她拉到身邊來,道,“你覺得……你母親想不想回家?”
“啥?”雲小芽一愣,她立刻戒備的看著趙廷琛,“二少爺,你……”
趙廷琛的語氣溫柔,“如果……我幫你母親搭橋,讓她帶著你弟弟妹妹回到蘇州秦家,從此不用再饑寒飄零,你說好不好?”
雲小芽心中剛剛才溢起的那絲暖意瞬間無存,她警覺的看著趙廷琛,“你……想做什麼?”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趙廷琛似沒看見雲小芽這防賊似的眼神,他道,“我還是想跟秦家合作。”
“你……”雲小芽蹙眉看著趙廷琛,十分不解,她到底還是說了出來,“二少爺,奴婢以為——當前您更該考慮的是,當如何安全的將糧草運回京城。”
這一路都是餓殍,聽說災民連官糧都搶了,他們運著這一大批的糧食,想要從這些饑腸轆轆的災民中全身而過,怎麼可能?
雲小芽不明白為什麼非要在這種時刻運糧,但她卻知道,若這次糧草有誤,趙廷琛將一振不起,徹底沒了繼承趙家家主之位的可能!
趙廷琛手指在桌上輕敲,笑得極歡喜的樣子,“糧草要運,秦家——更要結盟!”
“二少爺,”雲小芽真的慌了,她一把抓著趙廷琛的手,人就順著桌子跪了下來,眼淚刷的落下,“奴婢求您,一旦被外祖家知道我母親的下落,不單是我母親,就連我弟弟妹妹都活不得了,和秦家結盟的方法有很多,求您高抬貴手,放過我母親和弟弟妹妹……”
趙廷琛皺眉歎氣,看著雲小芽歎氣,“糊塗,你母親的祖父早已過世,而秦家繡坊如今名義上是你外祖掌持,實則真正當家的乃是你外祖母,你母親是她的親生女兒,她當年為了救你母親性命,不惜兩次違背家主的命令,如今她自己當家做主,得知你母親下落,她隻有歡喜的,哪還可能會傷她們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