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在迫在眉睫的,不是揚州運糧(1 / 2)

雲小芽就一副怯怯的小家子模樣,坐在秦老夫人的床前,一聲兒也不敢吭的,悶坐了許久後,才有個老媽子過來,訕訕笑著給雲小芽倒了杯半涼不熱的茶,道,“姑娘喝茶。”

雲小芽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站起身,連聲道謝,那茶卻隻是抿了一抿,並未喝進肚裏。那婆子顯然正等著她為這冷茶發作,見她呷了冷茶卻未吭聲,就愈發的覺得這就是個包子,當下便也不再將雲小芽放在眼裏。

雲小芽坐了一會兒,就借口屋子裏藥氣重,從荷包裏取出粒香餅來,丟進了炭盆裏,瞬間屋內芳香四溢,醒神沁腦,她到底頂著大夫人外甥女的身份,朝炭盆裏丟個香餅什麼的,倒也沒人起疑。

雲小芽密切注意著外祖母的臉色和氣息,其實三夫人沒有看錯,經過昨天夜裏梅娘的診治,老夫人今天的氣色確實好了許多,但為了不引起三夫人的懷疑,大夫人和她一口咬定老夫人的氣色差,三夫人雖半信半疑,卻也隻能覺得是自己看錯了眼。

但不管她們如何努力,也擋不住三夫人白天給老夫人喂的藥裏,依舊有天羅草,雲小芽隻能在屋子裏焚起摻了解藥的香餅,盡可能的緩解天羅草的藥性。

大約半盞茶的功夫,老夫人的氣息就平穩了起來,臉色也和緩許多,雲小芽便鬆了口氣,她向那幾個丫鬟婆子道,“你們別都在這屋子裏呆著,人多氣味兒醃臢,再悶著老夫人,你們都到外麵去吧,屋子裏有我守著就行。”

眾丫鬟婆子正想著雲小芽是留下來監督她們不得偷懶的,一聽這話,就正中下懷,再看向雲小芽的臉上也多了絲笑意,各自退了出去。

屋內再無他人,隻剩了雲小芽和昏睡在床上的秦老夫人,雲小芽絞了熱棉巾子來到床邊,邊輕輕給外祖母擦著手和臉,邊無聲的歎息,若不是外麵還有許多三夫人的人,她真想抱著外祖母大哭一場,告訴外祖母,她的女兒這些年來都還活著,不但如此,她還有了外孫和外孫女,而現在站在她麵前的自己,就是其中一個!

可看著外祖母花白的銀發,雲小芽無數句話卻都隻能哽在喉嚨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外祖母此時正在危難之中,生死難料,她不敢冒半點險。

但這一刻,她還是很感謝趙廷琛的,若不是他,她隻怕這輩子都沒有見到外祖母的時候。

不知道娘親若知道這一切,該有多歡喜?

不知道娘親若知道此時外祖母遭的罪,該有多痛心?

到晚上時,趙廷琛又來了,看雲小芽的眼睛紅腫,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趁著陳婆子出去,他皺著眉問,“哭的?”

雲小芽低著頭,這一天裏,她不敢落淚,又忍不住落淚,一雙眼睛硬是被揉得發腫,那些丫鬟婆子跟前,她就隻說是被炭氣熏的,那些丫鬟婆子們便一撇嘴,“大家小姐真是嬌氣。”

就有嘴毒的問,“姑娘家裏這時候難道不燒炭麼?”

雲小芽看看那炭,再看看床上的外祖母,心裏就有火氣衝了上來,冷冷答道,“我家裏燒的都是最好的銀絲炭,沒有炭氣。”

那婆子便不敢置信的看了看雲小芽,銀絲炭極貴也極少,向來隻有王公貴戚才買得到,以秦家這樣的財力想要一簍也不容易,所以秦家向來隻用比銀絲炭次一等的銀炭,倒想不到大夫人的娘家竟可以用得到銀絲炭?

雲小芽立刻也想到了這點,剛剛那番話顯然是說得有些滿了,想了想,就硬了頭皮解釋,“我舅舅在京城行商,每年裏總是能帶回幾簍來的,知道我經不得炭氣,就全給我用。”

她這解釋雖勉強,卻也說得過去,這婆子一聽這姑娘在家裏竟是這般嬌慣的,當下語氣裏也就恭敬了些,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氣呢。”

這樣的話不過是敷衍,雲小芽也不理她,一心隻等著到晚上時,熏起迷香放倒這些人,好方便趙廷琛來。

趙廷琛見她臉有哀戚,語氣便軟了一些,“放心,有梅娘在,沒事的。”

他突然的溫柔,讓正滿心悲苦的雲小芽猝不及防,她訝然抬頭看他,就見昏黃的燈光下,他幽黑的眸子像是一池深水,將她整個的都裹在裏麵,雲小芽心裏猛然顫栗,此時的趙廷琛——讓她突然覺得有些害怕!

她忽然發現從不知什麼時候起,趙廷琛就有些變了,他不再是初認識時的暴虐無常的尊貴少爺,反而對她隱忍包容了起來,哪怕是在船上她當眾挑戰他的權威,堅持要救河裏的人時,他也不曾再對她真正的發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