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的臉色果然就變了,她握著雲小芽的手一緊,眼裏已浮現了厲色,“什麼?你說的都是真的?”
雲小芽含著眼淚,點點頭又搖搖頭,“娘親其實也沒有什麼證據,一切都隻是推定和猜測,但小芽自來到秦府,正逢府上在鬧說外祖母被人所害,下人們暗地裏都在說,害外祖母的人就是表姨母,她想害死外祖母好奪秦家大權,小芽心裏發慌,吃不定要不要將娘親的話告訴外祖母,一來到底沒有證據,小芽也怕冤枉了表姨母;二來,小芽怕外祖母知道了生氣,傷了身子。”
老夫人已氣得直抖,果然就如大夫人所說,若其他人說魏金枝居心叵測,她隻覺得是別人在陷害她這個外甥女,可若是這些話從自己的親生外孫女的嘴裏說出來,就真的不一樣了。
這世上,最寒涼的就是人心。
老夫人在女兒遠走高飛生死不知後,便拿著這外甥女兒當親女兒待了,尋常裏免不了護短偏私,但做人真的是有親有疏,再拿著當親女兒待的外甥女兒也到底不是親女兒,在老夫人的心裏,怎麼都是自己肚子裏掉下來的那團肉更寶貴。
此時一聽女兒當年差點死於非命,竟然是這個待如親生的外甥女所為,老夫人當即也不管是不是有證據,直接就抓了個杯子砸在了地上,她向葉媽媽道,“你去將老大家的叫過來,查,給我狠狠的查。”
見外祖母氣成這樣,雲小芽一半擔心,一半又微微的鬆了口氣,隻要老夫人肯查,說明她就已經接受了這件事,倒不怕她受不住了。
是葉媽媽親自去請的大夫人,一路上也自然都通了氣,大夫人一進門就跪在了地上,淚眼婆娑的將她進門這些年來,魏金枝怎麼欺上瞞下囂張跋扈更害得她和二夫人都失了孩子怎麼毒害老夫人等等等等,全都說了個遍,最後,她將帶來的一些賬本抱著,膝行送到老夫人的麵前,哭著道,“老夫人,媳婦不敢胡言亂語誣陷三弟妹,這些賬冊都是媳婦這些年留心弄出來的,婆婆且看看罷。”
老夫人將賬冊隻翻了幾張,臉色就冷得冰一般的,她看看大夫人,語氣卻平靜,“你既留心多年,想來手上的證據,不該隻是些賬本罷?”
大夫人嫁進秦家多年,自是了解婆婆的脾氣,她知道,老夫人其實是怒極了。
她不答話,倒先看向雲小芽,道,“還請小芽姑娘先回避。”
雲小芽先一愣,後麵倒也不在意,忙起身去了外廳,不多時,就見老夫人一聲猛喝,“她好大的膽子!”
雲小芽聽得一驚,站在外麵猶豫著不知該不該進去,耳聽得屋內的聲音又小了下去,待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就見大夫人出來,向雲小芽點了點頭,也不說什麼,便就去了。
雲小芽這才進了內室,就見老夫人白著臉躺在暖炕上,向葉媽媽哀歎,“家門不幸啊。”
葉媽媽一陣唏噓,見雲小芽進來,就向她招招手,道,“小芽,快來哄著老夫人將這碗參湯喝了罷,老夫人這會子正生氣呢。”
那參湯是雲小芽看著梅娘燉的,裏麵放了雪靈芝,自然是不能糟蹋了,雲小芽忙上前接過碗,隻拿好聽的話哄著外祖母,到底騙得她將那碗湯喝了下去。老夫人勁兒一鬆,再加上那湯裏的勁兒,便泛起了困意,由雲小芽服侍著就在暖炕上睡下了。
待老夫人呼吸平穩,葉媽媽這才吐了口氣,帶著雲小芽到外廳坐了下來。
她看著雲小芽,長長的歎了口氣,道,“秦家就要變天了,真不知是好事兒,還是壞事兒?”
雲小芽抿一抿唇,葉媽媽話裏的悲涼,她怎能不明白呢?
外祖母年紀畢竟大了,秦府此番變動後,下一任的當家人就必定是嫡出的大房,但雲小芽細想大夫人為人,倒不像那窮凶極惡的,是以倒也不甚擔心。
她隻疑慮一件事,趙廷琛將她送進秦府,難道隻是為了讓她和外祖母相見?
眼瞧著就是年關了,他斷無在蘇州過年的可能,揚州那邊又艱險重重,所以秦府這邊,到底什麼時候是個完?
不知為何,雲小芽雖不願和外祖母分開,但心內卻更是擔心此次揚州運糧不得順利,擔心趙廷琛!
是的,她擔心趙廷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