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明眼人卻全都驚了,除非是那等平常小富的人家沒錢多請人,像秦家這樣的大門大戶,隻有庶出之子,才隻配一個書童。
大家都說就算要曆練孩子,身邊最少也該留兩個,似這般隻留一個人,便是在輕賤這孩子了。
但事兒並未結束,幾天之內,老夫人分別以屋子裏沒人伺候的名義,給大爺和三爺都納了妾,三夫人被禁入梨園,三爺身邊確實沒人伺候;大夫人執掌家中事務,大爺身邊說沒人伺候,也是說得通的。
但明眼人卻又都知道,老夫人這樣做,不過是要給大房和三房添丁罷了。
對於給丈夫納妾,大夫人眼底有淚,卻一口答應,老夫人反而怔愣了許久,方輕撫著大夫人的手,長長的歎了一句,“好孩子,委屈你了。”
“委屈”兩個字一出來,大夫人眼裏的淚就再忍不下,伏在大夫人的腿上,哭了個聲噎氣堵……
秦府中諸事塵埃落定,老夫人將雲小芽叫過來,問道,“好孩子,你是不是要走了?”
雲小芽心中一凜,脫口驚問,“外祖母如何得知?”
老夫人久久的看著雲小芽,長長的歎了口氣,“我都知道了。”
“知……知道了?”雲小芽一時沒反應過來,有些傻。
邊上,葉媽媽紅著眼圈兒過來道,“小小姐,老夫人已經全知道了。”
“什麼?你……你怎麼……”雲小芽急了,老夫人卻輕拍雲小芽的手,“好孩子,你娘是我生的,她什麼性子,我能不知道?尋常的她怎會將你個女孩兒交給外人帶著來蘇州?你葉婆婆遮掩不住,已全跟我說了。”
“外祖母,”雲小芽的眼裏就流下淚來,怕什麼來什麼,隨著秦府事務的落定,也就到了她離開的日子,揚州運糧迫在眉睫,若無原因,趙廷琛是不可能在蘇州逗留拖延的。
老夫人眼裏也泛著淚花子,她向雲小芽道,“叫你的那位主子來,我要贖了你。”
“這……”雲小芽先是一愣,繼而眼淚更多,她輕輕搖頭,“外祖母,沒用的,我賣的是死契。”
死契是不能贖身的。
老夫人卻笑了,“趙家二少爺不早早兒的去揚州運糧,卻轉道來蘇州,將你送進秦家,難道不是有求於我秦家嗎?”
“外祖母?”雲小芽驚訝得瞪大眼睛,無比訝異,外祖母她……竟然什麼都知道了?
葉媽媽向雲小芽點了點頭,隻道,“你當老夫人這麼些年的風刀劍雨是白經曆的?”
雲小芽便明白了,外祖母叱吒商場多年,什麼樣的場合沒有見過,這種事,本是一點就通的,她稍加一查,便就知道得一清二楚了。
隻怕此時老夫人不但知道趙神醫就是趙廷琛,更知道大夫人背後和趙廷琛的那些聯手,她隻是什麼都不說罷了。
想到這裏,雲小芽心裏便一酸,她第一次深切的明白,什麼是身不由己,她是,娘親是,趙廷琛和外祖母也是。
趙廷琛很坦然的來了,以他趙家二少爺的本來麵目。
老夫人一見他,就推過去五百兩黃金的銀票,要向趙廷琛買了雲小芽。
死契是最重最不可逆轉的賣身契,不可贖身不可逃跑,但可以買賣,當然,還有個可能,就是伺候得主子高興了,將其賣身契發還,這是唯一可以恢複自由身的可能。
趙廷琛看看那五百兩黃金,輕笑著搖了搖頭,倒從袖袋裏摸出張一萬兩黃金的銀票來,外加一張朱紅色的紙柬,連同那五百兩的銀票,一起推回到老夫人的麵前。
老夫人看了看麵前的東西,皺了皺眉,問,“趙公子這是什麼意思?”
趙廷琛笑道,“晚輩此來,不是為了和老夫人做這買人賣人的交易,乃是晚輩有事相求,嗯,這一萬兩黃金和……和雲姑娘的賣身契,不過是晚輩孝敬老夫人的一點心意,不管老夫人願不願意,雲姑娘此時已是自由身了。”
他這話一出來,站在老夫人身後的雲小芽便又驚又喜,她不敢相信的看著趙廷琛,“二少爺,您……這……這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