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阿木說是鷺鳴苑那位要照著圖重新做一塊那玉佩?是這意思吧?”趙廷琛忙問。
“對,”雲小芽點頭道,“阿木就是這個意思,隻是那個人想問大少爺丟的是什麼時,他卻把圖給藏好了不讓那人瞧見,也並未告訴那人,大少爺丟的是什麼?”
“然後呢?”
“然後我就知道那塊玉佩是大少爺丟的了,但是我惱怒阿木的跋扈,不想讓他去領了那功勞,所以等他走了後,我才自己送去了鷺鳴苑,”說到這裏,雲小芽小心的看著趙廷琛,“二少爺,那塊玉佩……真的是您的嗎?那為什麼大少爺他……”
趙廷琛當日的憤怒還在眼前,雲小芽不敢再問下去,但是在她的內心深處,她依舊不願意相信趙廷深會是那種將別人的東西占為己有的人。
但趙廷深不是這樣的人,趙廷琛也一樣不該會是這樣的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廷琛並未發怒,他沉默了許久後,反而長歎了一聲,冷笑道,“看來,他竟是處心積慮已久的了。”
“什……什麼?”雲小芽聞聲,心裏一顫,但趙廷琛已合上了眼,借著簾子外麵的火光,他的神色間竟滿滿都是倦意。
雲小芽第一次看見趙廷琛這個樣子,他身上的孤獨蕭索,像是一把錐子,猛的刺進了她的心裏。
天快亮時,車隊方在一個小樹林裏停下休憩,三寶帶人去巡視著車夫們埋鍋造飯,趙廷琛則帶著小七挨個的去察看車輛,隻有雲小芽顛簸了一夜後,骨軟筋酥的趴在馬車上,渾身癱軟。
玲瓏寸步不離的守著雲小芽,關心的問,“雲姑娘,你是不是很吐啊?”
雲小芽原本不想吐的,被玲瓏這一提醒,就覺得心氣翻湧,喉嚨裏有什麼東西直躥上來,她手忙腳亂的爬下馬車衝到一棵樹邊,抱著樹哇哇大吐……
也不知道吐了多久,直到她覺得什麼都吐不出來了,才鼻涕眼淚滿臉的坐在了地上,呼哧呼哧的直喘氣,真是奇怪了,之前坐船坐馬車甚至被趙廷琛按馬背上飛弛顛簸得心都要蹦出來了,也沒見她這麼難受過。
這是在揚州別苑裏讓人伺候了幾天,變得嬌氣了嗎?
一念至此,雲小芽哭笑不得。
玲瓏正在她身後不停的給她撫肩拍背,見她好容易不吐了,便道,“雲姑娘你先坐這兒等會兒,我去給你弄點熱水來洗洗。”
雲小芽也沒力氣說話,她無力的擺一擺手,虛弱的吐出一個字,“好。”
玲瓏去後,雲小芽靠著樹,四下打量著,到底是江南,就算還在冬末,處處都是光禿禿的樹枝,然而地裏翠綠的麥苗已挺直了腰杆,在明顯變得溫和的風中使勁兒的搖曳著,以宣告春天就要來了這個消息。
“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
雲小芽耳邊響起幼年時,父親搖頭晃腦教她的這首詩,那時候她並不知道江南是什麼,隻聽娘親說,江南是世上最美最美的地方。
娘親在蘇州長大,而據父親說,他從小就在杭州的靈隱峰下長大,和蘇州一樣,都那是天下最人傑地靈的地方。
但她對這兩個地方的印象,都停留在每個晚上爹娘說的故事裏,什麼劉海砍樵,白蛇盜仙草,還有濟公和尚在靈隱寺出家,幫好人懲治壞人……
每一個美好的故事,都是雲小芽的一份美好回憶,都是雲小芽對於江南的無限美好的憧憬。
“可惜啊,來的不是時候,”她默認苦笑,娘親說,三四月的江南,花紅柳綠繁花似錦,才是一年中最美的時候。
“怎麼雲姑娘舍不得走了嗎?”
忽然,雲小芽的頭頂上有個滿是磁性的聲音淡淡響起。
雲小芽一驚,正好抬頭看時,就覺眼前一花,一陣冷風拂麵而過,再看時,她麵前已站了一個身姿挺拔,麵目俊逸的男子,正滿眼笑意的看著她。
雲小芽怔住,她第一眼就覺得這個男子很眼熟,再一看他的左麵頰,就笑了,“咦,竟是李公子?”
相比當日在水中救起時的蒼白,此時的李湛麵色紅潤,就連麵頰上的那道疤痕都好看了許多,他從腰上抽下一個水袋來遞給雲小芽,一邊關切的問,“怎麼會吐成這樣?之前你趕了那麼多的路,也沒見你這麼難受過?”
雲小芽正為自己的狼狽覺得羞窘,她忙不迭接過水袋來漱口洗臉,聞聽此言,她詫異抬頭,“李公子怎知我之前趕路時沒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