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廷琛這才睜開眼,他看向雲小芽,輕輕搖頭,“就算是盜匪,現在也不是他們動手的時候,放心。”
“你怎麼知道?”雲小芽愣住。
趙廷琛終於大發慈悲,收回了霸占雲小芽小蠻腰的那隻手,他撩起車簾,朝外看了一眼,就笑,“這些人從我們出揚州就跟著了,若要動手,也不會等到現在。”
“從出揚州就跟著我們了?”雲小芽大驚,她趕緊伸出腦袋出去看了一會兒,卻皺眉,“二少爺怎知他們從揚州就跟著咱們?之前我沒見過他們啊。”
“之前他們沒這麼明目張膽,也跟得沒這麼近,”趙廷琛一伸手將她撈回,接著道,“但是,他們的頭兒一直就在咱們附近,他武藝高強,沒讓人瞧見他的臉罷了。”
“他們還有頭兒?”雲小芽詫異的叫了一聲,隨即想到自己說了句傻話,既然是有組織的盜匪,自然會有領頭人。
趙廷琛點頭,神色間終於冷了下來,“看來,快到他們的地盤了。”
所以那些人之前隻是跟著,現在才開始一日比一日的明目張膽肆無忌憚,若不是到自己的地盤有恃無恐,還能是什麼?
“就是說:他們要動手了?”雲小芽立刻明白了趙廷琛的意思,忍不住一陣顫栗,這糧食關係到多少身家性命,若被人搶了,那得死多少人啊。
趙廷琛察覺到雲小芽的不安,他隻當她是在害怕,輕輕拍了拍雲小芽,安慰道,“放心吧,沒事的。”
說到這裏,他唇角溢起一絲冷笑,“漫漫運糧路,這才是第二關,若我趙廷琛這麼容易就被人算計了,我還是趙廷琛嗎?”
他這話說得相當自大,表情更是狂傲不羈得令人想打他,但此時此地看在雲小芽的眼裏,她的心卻莫名的瞬間安定下來,她突然覺得,隻要有趙廷琛在,她就什麼都不用怕。
真是奇怪,她不是最怕他的嗎?怎麼突然就會有這種感覺呢?
趙廷琛選了個進可攻退可守的平坦之處讓車隊停下休憩,自己帶了三寶去了當地衙門,不多時,就有當地縣太爺領著衙役們前來將車隊守住,另一方麵就已有人拿了榜文在人多之處張貼,過往行人看了那榜文後,就一傳十十傳百,不過一柱香的時間,貼榜文下的空地上,就聚集了黑壓壓的人。
這些人有老有少,皆麵黃肌瘦奄奄一息,唯有年輕壯年者還有幾分力氣,個個圍住那看守榜文的衙役問,“真的嗎?真的是有人要招工?”
“當然是真的,你們去那邊排隊,不許哄搶,否則不但不請你們,還抓你們進牢裏去,”衙役點著頭道,並瞪眼警告,“牢裏可沒飯吃哈,少做美夢。”
眾人一聽,齊聲點頭,“官爺放心,再不敢的。”
不多時,那隊伍就排出了老長,三寶在這邊早領人支起了大鍋,熬起粥來,那粥裏並未放多少米,稀得能照見人影,但特有的米粥香氣卻一樣誘人,順著風吹去了老遠,於是就有更多的饑民被吸引了過來,一個個吸著鼻子,表情痛苦。
雲小芽一身男裝打扮,和趙廷琛齊肩站在那大鍋旁,她看著這些被餓得歪歪倒倒的老人孩子,心裏像是有隻爪子在使勁兒的撓動。
趙廷琛看了看雲小芽的臉,淡淡提醒,“你身上已經沒錢了,那幾個鋪子的地契在這地方一時半會兒的可能是換不到米糧的。”
“你——”雲小芽氣憤的看著趙廷琛,他為什麼就那麼喜歡戳人的心窩子呢?
趙廷琛卻隻管看向那群饑民,眉頭微微蹙起,“這些人……”
聞風聚攏來的饑民之數量,實實超出了趙廷琛的預估,這還隻是在贛州,越往前走,就離嵊州越近,那時還不知道有多少這樣的人呢?
正沉思,三寶已來回,“爺,粥好了。”
趙廷琛點頭,卻看向雲小芽,“施粥?”
雲小芽信心滿滿的告訴他,她有法子在饑民們喝粥的時候甄別出誰是真正的饑民,卻對如何甄別笑而不語,她這麼神神秘秘,趙廷琛竟被她吊起了這好奇之心,十分想早點看到她的法子。
雲小芽笑著去看看那鍋裏的粥,這粥熬得這麼稀,就是是她的意思。
“施粥吧?”雲小芽點點頭。
那邊三寶便揚聲喊了起來,“施粥囉。”
話音未落,饑民們便齊擁到了鍋前,好在衙役們早有準備,在鍋前以繩為界,過界線者無粥可吃,饑民們眼巴巴盼著這一口活命糧食,誰敢違抗?
不多時隊伍排好,饑民們拿著破碗挨個到了跟前,一個衙役拿著大勺才要分粥,被雲小芽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