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有聲音呼喊著要掀開蓋頭一睹芳容,顏初夏立馬尋準時機向前兩步,一手輕撫上蓋頭上的垂蘇,另一手指尖微動,金釵已露出一角。
正欲動手,身後之人側身一轉擋在身前,右手看似在製止她揭下蓋頭,手腕卻準確無誤地抵在她袖下的金釵之上。
“皇上,王妃過門,翌日臣弟自會帶王妃進宮朝見,今日大婚之宴,還是不要拋頭露麵的好,以免失了身份。”
顏初夏驚愕地抬頭,麵前之人紅冠束發,一身大紅喜袍將原本蒼白的臉色襯之更甚三分,目光卻火熱如炙陽。
金釵刺破手腕,見狀,顏初夏皺眉,不得不將釵收了回去,玉吟風長袖一掃,不著痕跡地將緩溢的鮮血藏於袖下。
“這麼說,九王今日是想金屋藏嬌?顏家的人,可不是九王想藏就能藏得住的。九王妃,你說呢?”
玉寧起身,帝王之姿與羸弱的玉吟風相較出極大反差,目光緊緊盯著顏初夏,像在等她作出選擇。
袖下的金釵握在手心,刺痛感讓顏初夏從恍惚中尋回一絲清醒,此時,她是恨不得立馬衝上去了結他的性命,以解心頭之恨。
良久,她緩緩吐出一口氣,身形僵硬地往玉吟風的方向挪了挪,像個尋求庇護的孩子一般。
見狀,玉寧氣憤至極,顏悠柔竟然會選擇背叛他,雖然他確實從未想過要讓顏悠柔進宮,但她一個毀了容的女人,憑什麼背叛他!
“九王妃這嬌滴滴的模樣真是惹人憐惜,與你那通敵叛國性子堅硬的姐姐可大不相同。”
既然如此,也就別怪他心狠,玉寧一言既出,四周王公貴胄也不再避諱,紛紛評頭論足,對於顏家有心謀反和顏初夏外在通敵之事議論紛紛。
“顏家世代為將,沒曾想到顏丞相這一代,竟然生起了謀反之心,真是可惜了,愧對先祖皇帝的賞識啊。”
“是啊,回想當日顏家大小姐收兵回城,那是相當的氣派啊,誰料竟會作出賣國求榮這等下作事來。”
“奸妃不足論頭舌,誰讓她如此毒蠍,好歹是死了,要是不死,禍國殃民那得有多少人要遭殃。”
顏初夏定定地站在原地,看著這些所謂的忠良,心如剜血,這就是她五年沙場五年輔政拚盡性命換來的結果。
玉寧直瞪著顏初夏,對方卻絲毫不為所動,玉寧袖下的手已然握緊,氣得一咬牙,幹脆來個玉石俱焚,“朕剛剛收到一份密報,稱有人在城郊荒廟中發現了顏家二小姐的屍體”
玉寧本想借顏初夏,將矛頭引到顏悠柔身上,誰知玉吟風竟然會站出來護著她,便索性直接借顏悠柔的臉來做文章,隻是現如今,知道顏悠柔毀容的除了重生的顏初夏,就隻有玉寧一人了。
果不其然,這一言既出,眾人議論聲更是此起彼伏,若說顏家二小姐已死,那眼前這人可不就是假冒的?
眾人紛紛將目光投遞到顏初夏身上,難怪眼前這人如此穩得住陣腳,原來這人分明就是假冒的,眾人評頭論足著,不由得點頭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玉吟風一滯,淡淡瞥過一眼紅色蓋頭,隨即麵色恢複如初。
玉寧一語雪上加霜,卻毫無遲疑,徑直走過來一把掀開顏初夏頭上的蓋頭,從臉側撕拉一下,一張血肉模糊的臉瞬間暴露在眾人眼下。
見此狀,原本還欲打算替顏悠柔說話的人紛紛避之不及,本來顏初夏之事怎麼也怪不到二小姐顏悠柔身上,可若是這二小姐也是個假的,那這事態可就另當別論了。
金釵漸出,顏初夏眸如嗜血,臉上潰爛的血肉脫離了人皮麵具暴露在空氣中,瞬間彌漫起了一股刺鼻的味道。
可她顧不得這些,本以為玉寧對顏悠柔至少留有幾分情麵,可如今看來,顏悠柔也不過是玉寧手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婚禮已成,就算此人並非顏二小姐,也是本王的妻,明媒正娶的九王妃,再者,先皇後之事尚未查明,爾等就如此妄下定論,不覺於心有愧嗎?”
剛想動手,不料玉吟風一把拉過顏初夏掩在自己身後,手緊緊地拽住她拿出金釵一角的手臂,氣勢淩人。
“就算先皇後曾有不當之失,可拚死沙場的幾年,誰又能說她不是為了國為了百姓?當年敵國來犯,你們當中又有誰挺身而出?連個女子自有不如,又有什麼資格評論!”
聞言,眾人一驚,瞬時又是一陣沉默。顏初夏抬眸望著身前的人,心中不知什麼滋味,他一身重傷皆是拜自己所賜,今日卻隻有他不顧冒犯天子的罪名再一次站出來為自己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