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人都像野獸一樣紅著眼睛，流著大汗。楊冰甚至疼到忍不住沒出息地哭了得抽泣了起來，但是誰又能知道，他是疼在手上還是疼在心裏。薑潮捂著心髒很久才平複過來。但是成仔和夢瑤兩人似乎很快就平靜了，成仔的表情有一些落寞，但是夢瑤的表情正好相反，她流露出的居然不是痛苦，而是，興奮。
來啊！互相傷害啊！
這時，在所有人的哀嚎當中，響起的係統女聲顯得特別突兀，它毫無任何情感，似乎扮演了一個置身事外的主持人，主持著一檔輕鬆愉悅的真人秀節目。
“下麵進入下一輪，天黑請閉眼，醫生請殺人！”
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這時，係統首先進入了兩位殺手的決定環節。如果你鑽入計算機當中，你可以感受到這是一個類似異次元的數據空間。在無數數字閃耀的黑暗當中，浮現出兩個人來。他們從這個視角向天空看去，似乎可以看得到諸神的黃昏中所有人的樣子，大家都進入了睡眠模式，一動不動，似乎剛剛的疼痛也完全消失了。
沒錯，他要的正是複仇，而且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他曾經的病人，為了那個可愛的孩子。那個孩子因為這裏麵某一個人的過失死去了，而這個醫生仍然談笑風生地繼續當著他的醫生，更重要的是，他似乎從來也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過錯，甚至還會，把它當做一個笑話。
正義也許遲到，但從不缺席，用在這個遊戲上太合適不過了。也許作為醫生，不能用任何辦法製裁任何人，醫生做的事情隻有救人。但是在這裏，在他掌控的世界當中，在他的治世邏輯當中，犯錯者勢必要付出血的代價，為自己的過錯贖罪！
少幫主從黑暗當中浮現出來，看著他麵前那個站在黑暗中的身影。
“喂，感謝你提供的情報，第一局幹得漂亮不漂亮？”
黑影當中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你隻要幹好你該幹的就行了，下一局我不摻和，你殺掉第二個之後自己消失，不要影響我的計劃。”
少幫主邪魅地笑了笑：“睡吧，我要設置初始值了。”
黑影當中的身影消失了。
少幫主慵懶地伸了個懶腰，手在虛擬的鍵盤上不斷敲擊著，一邊笑著，一邊流淚。
在諸神黃昏當中，六個人睡的如此安詳。人在睡覺的時候，每一張麵孔感覺都是善良的。
殺手可殺死其他殺手，以及自己
薑潮從地板上坐起來，熟悉的眩暈感再次襲來。不過讓她感到幸福的是，剛剛手指被斬斷的疼痛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她舉起手，手指仍是齊全的，右手食指上麵還有一枚不大的鑽石戒指。
這一切都是一個夢，隻是真實到她分辨不出。人在尼伯龍根當中，如果能夠關閉自己的五感，會發現這裏隻是一片有限的立方形的空間，那些異彩紛呈光怪陸離的畫麵全部都是數據的投射。你看到的遠方，大海，夜空，都隻是空間邊界上的一副非常真實的畫兒而已。尼伯龍根當中的人，其實就隻是一隻盒子裏的貓。
薑潮站起身，轉了一圈，搖了搖頭，輕車熟路地向前走去，沒錯，這裏她再熟悉不過了。
這就是她所在的福克斯醫院，隻不過，這和現在的福克斯已經不可同日而語了。這是十年前的福克斯醫院，昏黃的走廊，綠色的牆皮甚至有些斑駁，地板是灰色的花色地磚，上麵似乎還有一層蠟是剛剛打上去的，有一些地板因為損壞而露出了下麵發黑的水泥。
薑潮今年四十五歲了，已經在這家醫院二十年了。她所在的走廊是內科住院大樓與外科住院大樓的空中走廊，位於二樓。薑潮似乎並不確定向哪個方向走，她站在中間徘徊著，想了想，然後向內科大樓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