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故意的,她知道靖荷婉不會同意自己的計劃,所以用自己的藥當了誘餌!”莫微生的語氣中全是從未見過的憤怒。
“那藥——是真的嗎?”
“她瞞住了所有人,甚至連長生都不知道她的計劃,所以藥應該是真的,但現在藥沒有了,所以她也沒有多長時間了。”
“她現在怎麼樣了?”
“浩峰的妻子來了,帶來了五年前用剩下的金風玉露製成的藥丸,已經喂她服下了,但是她還是沒有醒過來。”
“我,我想去看看她,可以嗎?”
站在莫楓的墓碑前,這兩個男人誰也不看誰,隻是赫連奕秋側過身時看到莫微生那漂浮在空中的空袖子,感到有些愧疚,有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他說想要去看看她,他卻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後來莫微生也沒有給他回答,他們便各自離開了。
而就在那天傍晚,靖荷碧宣醒過來了。
可是在她醒過來之前,小倩便已經離開了,說是有什麼急事。這讓莫微生感到有些疑問,到底什麼急事都來不及等她醒來。
可是再次醒來的靖荷碧宣卻很是沉默,不愛說話,每日都過得悶悶不樂的樣子。
直到三天後,他來看她了。
他是傍晚的時候來的,趁著夜色莫微生陪著他一起來的。
他進屋看到她第一眼的時候雙腿就開始發抖,幾乎是被莫微生攙著挪到她身旁的。
“看看誰來看你了!”莫微生輕聲的說著,雖然她閉著眼,但是他知道她是醒著的。
“碧宣,我來看你了!”顫抖的聲音夾雜著哽咽。
想要隱藏自己內心微妙的悸動,卻還是被身體的反應出賣了,聽到那個聲音,眼角的淚水瞬間滑落,她顫顫巍巍的睜開眼睛,看著眼前同樣變得蒼老的男人,哭出了聲。
他站起身,扶著她坐下,兩個人就這樣看著彼此,仿佛回到了初見那年。
莫微生悄悄的離開了,輕輕的關上門,沒有人看到他眼角的淚和眼眸深處的落寞。
“為什麼那樣做呢?明明還可以有很多辦法的啊?”遲疑了一會還是開口了。
“為了讓人們覺得我偉大,覺得我無私!”她騁笑著說。
“你又不是那種圖名圖利的人,我知道你是為了什麼!”
“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問我?”
“隻是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想著隨便說點什麼!”
“是啊,很多時候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都是在沒話找話!”
“你,還好嗎?”
“這句也是沒話找話?!”
赫連奕秋被她說的有些尷尬,於是什麼也不說了。
靖荷碧宣看著他此刻無處安放的手,和不知所措的眼神有些想笑,轉個身費力的坐好了跟他說,“其實呢,我曾經想過很多你和我再次見麵的場景,不是之前故作謙卑的行禮,也不是那樣冷言冷語的請求,更不是此刻這樣你充滿同情的看著我,當然更不是我們相顧無言的尷尬著。”
“那是什麼?”赫連奕秋是真的想知道那是什麼?
輕輕歎了一口氣,微笑著說,“那時候我們都放下了過往,變得灑脫。我站在你的對麵,堅定的對你說,赫連奕秋對不起!赫連奕秋,我原諒你了!”
赫連奕秋忽然尷尬的笑了笑,“那我應該回你一句什麼呢?靖荷碧宣,對不起!靖荷碧宣,沒關係!從此我們便扯平了,就可以相忘於江湖了。對嗎?”明明是早已注定的結局,可是從他嘴裏說出來時自己還是覺得殘忍,雖然是笑著的,但淚水卻也不聽話的肆意灑落。
“是啊!”她倒是顯得輕鬆無畏。
“可如今,我再也不能對你說出對不起了,因為我欠你的實在是太多了,怎是一句對不起可了得呢!”
他閉上雙眼,眼角的淚滴不斷的滑落,卻再也沒有開口說出一句話。
“赫連奕秋,沒關係!”看著這樣的他,她忽然堅定的說道。
可是他們心裏都知道,真的沒關係嗎?真的能沒關係嗎?這一生有太多的牽絆,太多的恩怨,太多的無可替代,這兩個人根本就做不到沒關係的。
“好像在每個年紀我都對我和你有過不同的期許,但好像這些期許一個都沒實現。”沉默了好久以後她閉著眼說。
“我——”張開嘴以後卻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於是又繼續呆愣在原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