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筆跡映入眼簾,就好像過往的種種浮現腦海,來不及避讓便被迎麵擊了個正著。
“赫連奕秋,我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這樣叫你,因為你已經離我太遠了,遠到我踮腳都不可觸及,所以我隻能總是避讓著。
過去的四十年裏,我總是在回憶著,總是在彷徨著,總是想著你曾給過的許諾,曾說過要娶我的許諾。
總是會想著那時候你出征時我無盡的等待,想到那時候我難過你貼心的陪伴,想到我無助時你及時的安慰。
很多時候我總是在想,或許是我的前半生過的太好了吧,靖荷府的大小姐,集萬千寵愛為一身,母親和奶奶都很愛奧,父親也總是尊重我的想法,更是有你的愛戀,有莫楓哥哥的陪伴,還有懂事的紫曦,對了,那時候大哥對我也很好。
可能就是那時候的一切都太好了,後來的所有才會變得那樣的不堪吧。
很多時候我都不明白,我記得莫楓哥哥曾說過,時間是一劑良藥,即使不能治愈曾經的傷痛但至少能讓人學會忘記,可是時間已經過去那麼久了,我卻依然沒能忘記。
當年你轉身離開了我,離開了洛雲,我站在洛雲的城樓上日日盼,日日等,就是希望有一天,你會在城下笑著對我說,“絲絲,我回來了。”
可是你沒有,從來都沒有。
世事紛爭向來可笑,後來長謠居然和洛雲修好,當我得知白雲亭要嫁給你了,我無法形容自己當下的感覺,是憤怒,是心痛,又或者是別的什麼。
我也知道在和親之前你曾回來過,去了宏祥客棧,去了很多以前我們一起去的地方,我也知道那日我在墓碑前說話時,你就在木屋後麵躲著。
後來我在猜想,你聽到我說那句話時,心裏時什麼樣的感受呢?
後來的後來我送婉兒出嫁,我從沒有曾告訴任何人,當時我有多心痛,有多希望那抹鮮紅的蓋頭下的人是我,可我沒有。
我知道我早就不配了,再後來幾乎你的女人我都見過,我感覺到她們都有什麼地方很像我,或者眉眼,或者性格,那時的我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再接著又發生了很多事情,我告訴自己我是恨你的,恨你辜負了我,忘記了曾經的許諾,也恨你在選擇麵前毫不猶豫的放棄了我。
可是啊歲月有時候也很通情達理的,我不再恨你,不再怪你,甚至不再愛你,時間把你變成了一個親人,不再占據我的整顆心,不再左右著我的喜怒哀樂。
你和莫微生對於我來說好像是一樣的,都是我曾愛過的人,但我愛你可能比愛他多一點吧,畢竟那麼多歲月裏,我都是同你一起的。
所以總是有些不甘心,總是覺得不該是這樣的平凡,總是覺得這份愛不論開始還是結尾都該是轟轟烈烈的。
但現實卻正好相反,愛開始在兩個小朋友的好奇心裏,卻結束的悄無聲息,或許是你走的那天,又或許是你娶了別人的那天,也或許是你兒女雙全的那天,就這樣無聲無息的走了。
哎呀,看看我,亂七八糟的也不知道寫了些什麼,我要走了,總覺得還有很多話想要對你說,但提起筆來卻真的不知道該寫一些什麼,好像也隻有去回憶那些過往了,回憶一下曾經的一些或美好或悲慘的曾經。
看我又胡扯了,我隻是想跟你說。
我要走了,希望你能替我好好看看,這沒有我的世間,能有多美好。我曾有一個願望,希望我能死在秋天,如果我不能再去感受一次秋風過境的感覺,希望你能代我去看看,看看那座山,看看那些秋風落葉,看看那時候的我們。
赫連奕秋,對不起!
赫連奕秋,沒關係!
赫連奕秋,謝謝你!
——靖荷碧宣”
信不知不覺間看完了,赫連奕秋在這樣一篇毫無邏輯,雜亂無章的信裏沒有找到任何他想要的答案,甚至看不出這是她寫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