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真的不想在別人家裏和柳如煙鬧出什麼事請來，所以語氣也都很是委婉。平日裏那些盛氣淩人的本事，都盡量的收斂著。畢竟維持一段感情，總是要付出很多的。宋明月實在是覺得這柳如煙陰魂不散的很煩，原以為從前她會收斂，沒想到，在這種時候有要出來跳腳。
“嗬嗬，是我哄你，還是你自己說的，你自己心中沒有數嗎？”柳如煙顯然是有備而來，冷冷笑了笑，“是誰說什麼此生非世子爺不嫁？還求我替你送信給世子爺？那封信……我可是一直都留著呢。”她說著，從懷裏拿出了幾張花箋。
因為紙的邊角都有些泛黃了，看的出來年代久遠。宋明月心中一悸，忽然間湧出了千百種複雜情緒。
她當然記得，這是自己在剛見到鍾離期的時候，心生欽慕，偷偷寫下的信。那時，她還把柳如煙當做自己的貼心姐姐。她想著，既然柳如煙那樣耀眼，在人群中混得開，幫自己做點事情應該沒什麼。所以，才會天真到把這種私密的事情托她去轉達。
難怪上一世，鍾離期從來都沒有對自己注意過太多。原來自己做出來的那麼多事情，都被柳如煙暗中阻截。還真是美人心腸如蛇蠍。現在，那一點點不能解答的疑惑，現在也都明白了。
“喏，你自己看。”柳如煙看到宋明月一下子愣住了，便知道自己勝券在握了。她向林雁雁伸出手，把信遞了過去，又說道，“你如今和她相識也有一陣子了，她的筆跡你應當認識。你比一比這裏麵的字跡，就知道真假了。雖然那時候的字還有些稚嫩，但是顯然是出自同一個之手。放心，咱們好歹也是姐妹，這種事情，自然不會蒙騙你。”
林雁雁遲疑了一番，臉上神情莫名，叫人看不出來喜憂，仍是借過了那麼信。但是她並沒有拆開來，而是叫身邊的丫鬟道：“去點支蠟燭來。”
“這光天化日的，雁兒還怕看不清？”柳如煙眼看著有戲，終於覺得痛快了一些。她就近也坐了下來，昂著臉，一副要邀功討賞的樣子，“不過也是該點個蠟了。畢竟，知人知麵不知心，不亮堂一些，怎麼看得清人心呢？”
很快，一個小丫鬟端著一盞銅燭台過來了。正是白天，那點兒燭火的亮簡直是微不足道。宋明月心中也有莫名，可是也不好表露出來。在這種時候，自己幾乎做什麼，都是錯的。所以還是乖一些，盡量不要把事情鬧大。
林雁雁接過燭台，想都沒想，就把手中的信放在上麵——燒了。又看向了柳如煙，目光中終於帶了些冷意和不耐煩：“其實這些，你從前都和我說過，我也都記得。我剛和世子爺在一起的時候，也和他坦誠說過這些事情。雖然明月沒有和我主動提起，但是她也從來沒有刻意隱瞞，自然是心中坦蕩的。“
說話間，那封信已經灰飛煙滅了。她抬手扔掉最後一點兒碎屑，在柳如煙目瞪口呆的表情下，繼續說道：“這種事情，隻要不提，大家都會當做沒有發生過。從前我是傻子，可是現在又不是。我不說，不代表我不知道，隻是不介意罷了。你非要這樣提起來，是要怎樣？是要我和你算舊賬嗎？你自己從前做過什麼事情，我都不願意再說，你卻非要逼著我回憶起來嗎？“
到底是將門虎女，不需要發脾氣，字字句句也說得擲地有聲。柳如煙的臉色漸漸的白了，坐在椅子上顯得十分的局促不安。她伸手抓著自己的裙邊，半天才站了起來：“雁兒，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說話？我……我也是為了你好。我是不希望你識人不清……”
“夠了，夠了。”林雁雁喚了身邊的丫鬟，說道，“送客吧。我今兒請了好姐妹來吃飯，沒有你的份兒。即便你現在沒有以前的名聲好了，好歹也是柳家的女兒。你就算不給我麵子，也要給自己一些麵子吧。我再說最後一遍，麻煩你走開。若是你再要賴著不走，就不要怪我不給你麵子了。”
形勢一下子就變了。原本氣勢洶洶的頓時蔫了，原本忐忑不安的，這會兒長舒了一口氣，心中湧起更多的，是感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