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踏足在狹窄的暗間裏,視野被滿牆的鮮紅獸皮占據後,擺在角落裏的紅燭,一下子滅了。
緊接著我就感到背後被人推了一把,我的頭撞在牆上,刹那的眩暈後,身後的格子櫃,“砰”的一聲閉合了。
我回手去推,卻發現它沉得像一座山似的,紋絲不動。
有人在外麵把格子櫃給鎖死了!
手機掉在地板上,邊緣泄出的光讓我能夠輕易找到它,可菜刀卻已消失無蹤。
我先抓起手機,在暗間裏照了一圈,不僅連小周的影子都沒看見,地上的血跡也消失了。牆角處的茶幾上,攤著紅燭的殘餘,這說明,它是自己燃燒殆盡,而非被人吹滅的。
小周沒有走進來嗎?
那血跡是怎麼一路延伸到格子櫃的?
我原以為推我那人是小周的幫凶,現在看來,是小周用血跡迷惑了我。
可是,我把閣樓看了個遍,又怎可能沒發現他的藏身之處呢?
那一絲如泣血般的哀哭聲再一次傳遞到耳邊。
這次我聽得真切,身上的汗毛都豎起來了。
崔景國說,村民在做一些科學無法解釋的事情。那麼,他的家裏,也有類似的東西嗎?
閣樓暗間內,藏著一隻含冤的鬼?
即便沒有鏡子,我也能想象得出,此刻的我,臉色一定慘白得看不見一丁點的血色。
我跟鬼,同處在一個小暗間裏我看不見它,它可能在我的頭頂,也可能在我的背後,或者躲在茶幾下麵,雙爪握著凳子腿偷偷地觀察著我。
人的恐懼,來源於內心。
我越想越害怕,頭皮發麻得幾乎要炸了,我左看右看,想查找哭聲的來處,卻被暗間裏詭異的氛圍驚得渾身發抖。
那一張張鮮紅色的毛皮裏,血管暴突且密集如蛛網一般,雖然聞不到腥臭味,可稍微聯想到剛才的我,整張臉都貼了上去,就感覺腸胃裏翻攪得厲害。
恐懼、頭暈、惡心。
我怕是還沒與人動手,就要被嚇死了。
那一陣哀哭聲,節奏穩定細弱遊絲,就像淋淋瀝瀝的雨聲似的,聽久了就會忽視它的存在。
我在手電光的幫助下,找到了那把沾著鮮血的菜刀,緊握在手中,心裏踏實了幾分,理智也漸漸回複。
即便是鬼,哭聲也該是忽高忽低,時重時輕,現在卻平穩得像白噪聲似的!
“崔景國的設計風格”這句話,仿佛突然蹦進了我的腦海裏,撞得我渾身一顫。
媽的,我明白了!
我們一起做畢業設計的時候,崔景國專門給房間設置暗間和密道,他會讓寫字樓的經理室和秘書室通過衣帽間和淋浴間進行巧妙的連接,再選一條暗道直通樓梯間。
雖然低俗且不現實,卻也將他那股猥瑣勁兒發揮得淋漓盡致。
回到故鄉的他,雖然變得成熟穩重又高傲冷漠,可他做設計的習慣卻難以改變。
這小小的暗間,肯定會有一扇“隱形門”,打開來走進去便會回到閣樓之內!
我仔細辨聽,順著那一陣持續不斷的“哀哭聲”摸索而去,很快便在一張“血皮”下感受到了吹在手指上的風。
我一把將它掀開,隻見白色的吸音板牆壁上,隱約可見一條縫隙被掩在“血皮”後麵。我將菜刀探進縫隙裏,輕輕一扳,“隱形門”無聲開啟,露出後麵狹長逼仄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