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家多年經營,想必在國外也有很多依靠,崔景國一定是帶著沙心柔逃去了某個小國,改頭換麵,重新生活。
我又上哪兒去找他呢?
可是掛斷電話之後,我馬上想到了一個地方:牙鎮18號。
崔景國在郵件裏曾提到過,豐盈村的村民也在牙鎮做事,如果我能遇見其中之一,或許能追查出他的去向。
為了李茗,就算他在天涯海角,我也要把他給逮回來。
我又回撥了林清的電話,他聽了我的想法之後拍手讚成,“即便你找不到崔景國,總能找到另外一個會催眠的崔家人吧?那王八蛋不是跟你說,這手藝是他們家祖上傳下來的嗎?崔建城那個年代很少有獨生子,催眠術絕不可能是單傳!”
我頓時來了鬥誌,決定第二天就出發。
“正好我的畫室沒生意,關了門跟你去冒險吧。”能有林清這個強援,我當然不會拒絕。而且我不認為一個曆史悠久的小鎮,會像豐盈村那樣陷阱重重、殺機四伏。
可是後來的經曆讓我明白,我錯了,而且錯得十分離譜。
如果說豐盈村的可怕之處是將人裝進棺材,活埋進地底,壓抑無處不在,那麼牙鎮就是把人埋了之後,還要在上麵殘暴的捅幾刀,是切斷胳膊還是切斷腿,或者是開膛破肚,一切隨緣。
當晚,我跟李茗說第二天就要回工地了,她在病床上掙紮著坐起來,一字一頓地問:“你說實話了嗎?”
我不想讓她擔心,更不希望她阻止我,硬著頭皮說:“真是去工地,你可以打給我們項目經理問一下。”
李茗沒有問我項目經理的電話號碼,而是嗓音沉沉地問:“需要我把秦紅素叫回來嗎?她會幫你解決很多麻煩。”
我知道秦紅素在國外做一件很要緊的事,等她回來怕是要半個月之後了,李茗的健康狀況沒有變化,可眼底裏的光彩卻一天比一天暗淡,我聽醫生說,她可能會在某一天突然變成沒有意識的植物人。
所以,我一天都不會等。
“工地上的事情,她怎麼幫啊?你別擔心,我不會到處亂跑。”哪怕被李茗識破了,我也不想攤牌。
她歎了口氣,沒有再勸阻我,而是讓她父母幫我收拾行李,並且意味深長地說:“此去路途多艱,風雨如晦,想要一直走到底,總要做好準備的。”
我重重地點了下頭,沒再說什麼。
第二天一大早,我直奔北京南站,乘坐高鐵五小時內抵達了沈陽。
林清早已在站前等候多時了。
我們去“老四季”要了兩碗四棱粗麵,兩份雞架,兩盤榨菜,四隻鴨脖。
若不是急著開車去牙鎮,我們還真想點上幾瓶老雪花一醉方休。
我們風卷殘雲般幹光了所有食物,暖湯下肚,也驅散了綿綿細雨留在身上的潮氣。
“飽沒?”林清掏出紙巾揩掉嘴上的油漬。
我將麵碗裏的香菜葉都撈得一幹二淨,重重地吐出一個字:“走!”
牙鎮位於遼陽與本溪的交界處,行政上屬於遼陽,地理位置卻更偏近本溪,由於礦山較多,這裏沒有高速公路,不通鐵路,隻有貫穿牙鎮東西的滾馬道可以進出。
我們從沈陽南下,必須要從滾馬道的東側進入,那裏有一大片尚在凍土中沉寂的廣闊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