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是看到這一幕，我就感覺觸電了似的，頭皮發麻，渾身顫栗，更別說林清曾被那些長頭發給纏住了腳踝。
雖然手電光直射河底，身周更顯漆黑，可我還是能夠看清，他的臉上一片慘白，慘白得像是有人在他的臉上貼了一張紙。
就算那些頭發是無良理發店傾倒在這裏的，想想也夠惡心的，更何況水中的頭發，很可能是從死人頭上揪下來的。
不難想象得出，林清的心裏有多別扭，他不僅僅是與那些頭發親密接觸，還喝過衝泡過頭發的河水。舌尖品嚐到的味道，就算隻是水腥味，也必然會讓他認為，那是頭發的氣味。
我隻是想一想就感覺胃裏一陣抽搐，遑論林清親身體驗過？
他繃著臉，身體凝固了似的一動不動，好半晌才從牙縫裏擠出兩個字:“惡——心！”
“沒事，這水挺幹淨的。”
我隻是想安慰他，可這話一出口就覺得不對勁，好像我在暗示他似的，他的反應也甚是強烈，一隻手按著我的肩膀，一隻手捂著肚子，彎下腰哇哇狂吐，像是要把自己的內髒一並吐出來。
我隻能拍著他的脊背，默默地感受著河水上衝的腥味中，漸漸彌漫的酸臭味。
說實在的，我光聽他的聲音就想吐了。
“媽的，什麼‘鬼過河’，絕對是有人在搞鬼。他們穿著壽衣玩那什麼cosplay，還把頭發灑在水裏，都特娘有病吧！”
我現在還想不通他說的是對是錯，隻能聽著他一個勁兒地抱怨，不發表任何意見。
“走吧，這地方一點有價值的東西都沒有，回賓館睡覺去。”
林清轉身朝河岸方向走，在黑暗裏一點點遠去的背影，卻讓我想起了昨夜裏的發現。
我在賓館房間內捧書夜讀時，看見窗外遠處，有一大片白色的影子在三道河上飄動，此刻回想起來，稍作比較便可發現，那片白影剛好在這邊流域。
也就是說，我昨夜裏便見到了穿著白色壽衣的那些人，成群結隊地穿行在三道河中。
我緊跟在林清後麵，把我的猜測跟他說了，他眯了眯眼睛，“是嘛看來每天晚上都會出現一群精神病。”
“你不覺得，這裏麵有一些特殊的原因嗎？”
“不覺得，就是精神病集體越獄了！”
我看著他一臉負氣的樣子，當真哭笑不得。
離開了被墳包覆蓋的高爾夫球場，我們回到車上，林清正要擰鑰匙發動，我突然發現，在我藏身過的陰暗牆角，已被一片燈火照亮
我原以為那堵牆圍著高爾夫球場，起到了隔絕街道的作用，現在看來，才發現那是一片廠區建築的圍牆。
絕大多數牙鎮人的作息還算規律，到了深夜，除了一些娛樂場所，幾乎家家戶戶都關了燈。
這片位於郊外的建築，卻是牆頂燈和草坪燈齊亮，將偌大的院子照耀得亮如白晝。可是，我卻看不見一個活動的人影，甚或機械工作時的輕微響動。
無論怎麼看，院內的坡屋頂長條形三層主建築，都像是廠房的工作區，而不是普通住宅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