牙鎮百姓大多在附近城市的工廠工作,隔幾天才會回來一次,大街上空空蕩蕩的,偶有起早的攤販,推著三輪車穿行在空曠的城市裏,破舊的衣服上染滿了歲月的辛酸。
有位麵容蒼老,卻步履輕快顯出幾分樂觀的老婦人,推著三輪車駛向一座拱橋,在開始爬坡後顯地有幾分吃力。
她嘿了一聲,兩腿繃直,雙臂高抬,一步一步地推著滿載貨物的三輪車向坡上攀行。
或許是起得太早身體疲憊,也或許是那一車承載著生活的貨物實在太重了,老婦人腳下突然一個踉蹌,三輪車後滑,推著她瘦小的身體衝向下坡。
老婦人可能是擔心貨物傾灑,哎哎叫著給自己努勁兒,竭力保持著三輪車的平衡,姿勢七歪八扭,車身左搖右晃,她沒注意到,在拱橋起點,有一排阻擋汽車通行的水泥墩子,就在她的身後!
如果她撞上去,勢必人倒車翻,輕則腿骨骨折,重則被一車貨物淹沒窒息。
“臥槽!”林清幾個箭步衝了過去。
我的奔跑速度沒他快,卻也緊緊跟上。
事情的發展,比我們想象得還要慘烈。
那婦人仿佛力氣用盡,瘦小的身體向側後方摔倒,三輪車打橫旋了半圈,貨物從車裏散落,幾乎將寬闊的拱橋給灑滿了,少數貨物從箱子裏掉出來,彈跳著越過橋欄飛入河中,還有一些滾起來撞到了街邊停靠的汽車上。
隨手是砰然一聲悶響,三輪車的前輪胎撞到了橋墩,後輪胎還在上坡處,巨大的衝力使它發生了側翻,對準那婦人當頭壓下。
她沒有躲避,而是呆呆地望著灑了一街的貨物,仿佛望著突然逝去的期望,準備迎接著很長一段時間的悲苦生活。在她雙眼裏的樂觀情緒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對命運的屈服。
這時,我和林清已經衝到她身邊,一人拽著一條手臂,將她從兩個橋墩之間拖了出來。
又是嘭的一聲悶響,三輪車倒扣在地麵上,裝在箱子裏的貨物蹦出來,像是長了眼睛似的砸向我們。
林清橫跨一步,將老婦人護在身下,隻聽一串砰砰亂響,那些東西竟在他身上炸開,我站的位置不太好,隻來得及伸手幫他護住後腦,待一切平息下來,我再看向林清,腦袋像是被一錘子砸中,兩耳嗡嗡作響。
他的衣服,竟然被血給染紅了!
老婦人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抹著眼淚,語無倫次都說:“對不起啊對不起,謝謝你們了,給你們添麻煩了,是我裝了太多貨,對不起。”
我馬上安慰她,以免她太過自責,可是看著林清那副德性,我的安慰又有點力不從心,默默想著叫一輛救護車過來給他們倆個送去醫院,會不會暴露行蹤進而遭受更殘酷的報複?
這時,林清粗著嗓子問:“大姨,你有沒有受傷啊?”
雖然他的樣子很狼狽,語氣裏也有點喘,可嗓音洪亮,根本看不出受傷的樣子。
老婦人歎了口氣說:“沒受傷沒受傷,就是可惜了這些東西啊,要賠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