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城無夜景，窗外漆黑一片，隻在窗框邊緣處隱隱透出一絲暗淡的光。
我起床穿衣洗漱，收拾隨身裝備，待鬧鈴一響，我便撥通了林清的電話。
“莊生，你醒了？”那邊傳來的嗓音很清澈，不像是帶著睡意的感覺。
“我十點鍾起來撒泡尿就睡不著了。”他說。
“你的尿有點黃，是不是娶不著媳婦上火了？”
“滾！我馬上去你房間！”
出發之前，我們兩個人的狀態很輕鬆，一點都不像是涉足險地的樣子。
這段時間的“曆險”，確實給我們增強了不少信心。
我們確認了一遍行動計劃，沒有異議之後，便藏於窗口側麵，緊盯著停在樓下的商務車和吉普牧馬人。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著。
月光清冷，星辰隱於雲中，風從密封不嚴的窗戶縫隙裏吹進來，發出鬼哭一般的嗚嗚聲。
11點50分
11點55分
零點整
樓下那兩輛車，以及車上的人，依舊沒有任何異常。
我和林清對視了一眼，當我看到他眼底的擔憂時，心裏更加不是滋味。
秦紅素失敗了嗎？
零點五分時。
林清把雙肩包卸下來，向床上一丟，歎了口氣說，“我不想太悲觀，可秦紅素那姑娘說一不二，定了午夜12點那就是午夜12點，現在都快零點十分了，要麼是陳長富那幫人提高了警惕不再上鉤，要麼是秦紅素行動失敗了”
“你快看！”
他正要伸胳膊伸腿躺到床上，被我這一聲喊驚得跳起來，兩步跨到窗前向外一望：“什麼啊，沒變化啊。”
“你瞎啊，往遠處看！”
我把手高高抬起，指向牙鎮更遠處那片粘稠如墨的黑暗。
林清眯著眼睛看過去，而後驚聲大叫：“臥槽，那個地方那裏不就是”
“晨曦山莊！”
“陳王八的家裏著火了！？”
遠方黑暗裏那點微弱光芒，原本隻藏在牙鎮樓房的尖端，可是現在，它已經像初升的太陽那樣，漸漸明亮，漸漸變大。
如果十秒鍾前它隻有一個小米粒大小，那麼它現在快有一顆蘋果那麼大了。
“這他媽是連著那座山都點著了！？”林清被這場麵驚得臉色都白了。
雖然我們也恨不得陳長富那變態早點死，可期望他死和直接把他弄死是兩回事，如果是秦紅素點燃了晨曦山莊，那麼她可能涉嫌故意縱火罪和故意殺人罪，兩罪並罰，她焉有命在？
李茗以帶病之軀，知道她妹妹即將被判死刑的消息，又會受到怎樣的影響呢？
“不會，不會，一座燃燒的山，不可能隻有這麼大點的火光。”我感覺雙眼裏被蟄的厲害，抬手一抹，才發現臉上滿滿的全是汗水，就像是捧著水洗完臉還沒擦似的。
“他們要走了！”
林清又是一叫，我低頭看向地麵，隻見商務車和吉普牧馬人的車燈同時亮起，風馳電掣般衝向賓館外的街道，“哧呀”一聲響，車身漂移時輪胎狂暴地擦過柏油路麵，一轉眼就沒入到視線盡頭。
街旁住宅亮起幾盞微弱的燈，被擾清夢的鎮民似乎向窗外張望了一眼，而後燈又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