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我已經緩了過來，視野裏的崔景國清晰了許多，我能看清他眼底裏湧動的擔憂，但卻感到一陣惡心。
他這種冷血無情的敗類，根本不配擁有這種情感。
“草，你還沒完了，要不是想快點結束，我根本不會發出那麼大的聲音被你聽見，就你這粗心大意的笨蛋，老子在床底下睡一晚上你都發現不了！”
我看他的樣子不像撒謊，眨了眨眼問：“你到底做了什麼？”
他似乎感受到我的力氣正逐漸回複，噌噌噌後退三步遠離我，“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
我重新掏出兜裏的老虎鉗，“是嗎？不如你陪我回去吧。”
對他，我是真動了殺心。
如果不是他搞的什麼潛意識催眠，也不會有牙鎮裏的一係列遭遇。
我和林清多次撞向了鬼門關，李茗又在病房飽受病魔纏身之苦，這他媽的都是誰的錯？
今天就算崔景國聲淚俱下的道歉，我也要讓他滾進高牆鐵網之中。
可是忽然間，他的臉色變得十分驚悚，雙眼的焦點對準了我的身後，我有點懵逼，想要回頭又擔心他會逃掉，這時候他顫抖著嘴唇開口了：
“不！不是我殺了你，你別來找我啊！”
十三個字有十個字破音了。
我聽得心裏一寒，又忍不住嘲笑他：“你娘咧，裝的還挺像，當年你就該考取電影學”
“是他！是莊生害死了你，你找他啊，李茗，你相信我。”崔景國滿臉驚恐，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我怔了有兩秒鍾，才瞪圓了眼睛閃電般轉回身。
“李茗”
身後樓梯間空空蕩蕩，一個人影都沒有。
緊接著耳邊響起防火門被撞開的砰然悶響，我赫然轉身，“崔景國我草你大”
防火門又嘭的一聲閉合。
我跑過去用肩膀撞開，一步跨出去，本以為能在寬敞明亮的走廊上看到崔景國的背影，還有他逃離的方向，卻忽然發覺，原來我們已經跑到了一樓。
雖然已是深夜時分，可盛京醫院的病人和家屬依然很多，他的背影在人群中露了兩回，便徹底消失了。
我衝到醫院門外，路燈光將偌大的停車場照耀得亮如白晝，夜色下的南五馬路依舊車流如織，許多人在街頭穿梭，或上車或步行，但卻沒有一個是崔景國。
他像是一道青煙，不留蹤跡地消失了。
我猜想他可能是躲在了某一處，待我離開再鑽出來，可我沒心情在這裏耗下去，我不忍心把李茗獨自留在病房裏。
我朝著漆黑色的夜空，高高地豎起了中指。
崔景國，他一定看得見。
回到醫院大廳裏，疲憊的值班護士睜著熊貓眼，端著手機玩消消樂；患者家屬們穿梭在走廊中，手提夜宵神情蕭索。
比之往常，沒有任何區別。
仿佛我與崔景國狂奔於樓梯間中的行為，隻是一個無人在意的小插曲，甚至連飯後談資都不算。
這裏是一個見慣了生死飽嚐了悲苦的地方，旁人的喜怒哀樂，確實沒必要放在心上。
我回到醫院二十樓，走進李茗的病房。
花香撲鼻，春夜寧靜。
她保持著我離開前的姿勢，呼吸均勻，睡相安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