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時禦多少還是憤怒的,他給她打電話,不是為了質問她剛剛的錄音,他隻是單純的想她,單純的想給她打電話。
可是,安慕希很顯然不是那麼想,很顯然,她再度於他背道而馳。
“那個……對不起打擾你了,我隻是想……想拜托你,讓我出國。”安慕希很低聲下氣,即使她不認為自己有錯,可是她又明白,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她怕一旦惹怒了厲時禦,她會更加沒有討回自由的機會,更加不能去看顧卓揚。
隔著電話,仿佛都能感受到男人強大冷酷的氣場,安慕希後怕的輕輕咽了咽口水。
“安慕希。”
他終於出聲了,聲音卻意外的平靜。
安慕希的一顆心簡直提到了嗓子眼,她覺得,這是不好的預兆。
“如果我願意放棄一切,你會不會重新回到我身邊?”
男人的聲音沙啞而真誠,安慕希當即愣住。
她從來沒有想過厲時禦會對她說這種話,真的。
因為他的身份,他的地位,他的一切一切的,都不容許他有那個自由,所以即便是過去的七年,她也從不奢望他會為了她放棄任何東西。
“隻要你願意回到我身邊,我現在就去找你,我們一起離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
厲時禦低沉磁性的聲音再次傳來,卻比他暴戾怒吼的時候更具衝擊力。
也更令安慕希覺得揪心,她不明白厲時禦為什麼會突然說這些,正如她不明白,隔著電話的那個人,此時是鼓著多大的勇氣,下著多大的決心。
不惜拿高高在上的尊嚴作為賭注,隻為等她一個“好”字。
安慕希死死的攥緊拳頭,指甲扣入掌心,傳來微微的刺痛,仿佛是在提醒她,這不是夢。
是了,這不是夢,或者說是曾經的夢想成真了,但是卻怎麼反而會更加難受了呢?
厲時禦,為什麼你總是在我決心放棄的時候,突然給我一顆糖?
“安慕希,我……”
“你別開玩笑了,厲時禦,我找你單純是想讓你還我自由。”安慕希慌亂的打斷他的話。
那頭,再次陷入了沉默。
安慕希眼眶泛紅,又努力讓自己平靜。
“……厲時禦,謝謝你,也……對不起。”
謝謝你能愛我,哪怕這份愛的來的太遲。
對不起我再也不能愛你,因為我無法在像從前那樣自私。
……
後來,她終於趕上了飛往R國的航班。
可她卻一個人蹲在洗手間裏,壓抑的哭了好久,好久。
出來的時候正好撞上洗手台的方言言。
她是專門在這裏等她的。
安慕希忙低下了頭。
但紅腫的眼睛還是沒能逃過方言言的撲捉。
可她什麼都沒問,什麼都沒說,過去就把人抱在了懷裏。
“會好的。”
“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內心一天天堆砌的牆,本以為已經能堅不可摧,卻總是容易被突如其來的安慰推翻。
安慕希順勢抱緊她,好不容易克製住的情緒,再次崩潰……
深夜,飛機終於緩緩降落。
安慕希這這時候已經調解好了情緒,隻是眼睛還有些腫。
和方言言肩並肩走出機場,正準備攔車趕往顧卓揚縮在醫院的時候,兩個黑衣人突然迎麵走了上來。
“安小姐,蕭哥讓我們來接你。”
安慕希微微一愣,蕭哥?
蕭衍?
出門在外必然得多長點心眼,所以安慕希當時就打電話給蕭衍進行了確認,之後才上了那兩個男人的車。
車子很快在市一醫院的大門口停了下來,因為是夜都,所以即便是深夜,周邊依舊燈火輝煌。
而蕭衍就站在醫院門口等她們。
隻是時日未見,本來還風度翩翩的蕭特助,看上去似乎憔悴了許多。
也是,他的護主之心,安慕希懂,否則他也不會那麼討厭她。
為了保持絕對的安靜與安全,整個icu樓層隻有顧卓揚一個人。
安慕希穿著無菌服,帶著口罩站在病床邊,垂眸看著病床上,腦袋包著紗布,雙目緊閉,臉色慘白的男人,胸口忽然抑製不住的難受。
潤了潤發緊的喉嚨,她低聲問對麵的蕭衍,“醫生有沒有說,他什麼時候可以醒過來?”
蕭衍神色凝重的搖了搖頭,“顧總這次傷的很嚴重,頭部受到嚴重撞擊,身上中了兩槍,雖然都不足以致命,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