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燙的淚滑下臉頰,安慕希哽咽難言,小小的拳頭緊緊攥著,透骨酸心。
可怕的沉默。
牆上的時鍾滴答,滴答的響著,敲擊了每一個人的心房,而心顫的最厲害的不是厲時禦,還有顧卓揚。
他雙拳握緊,極力的克製著拳頭不朝厲時禦揮出去。
憤怒的俊容下,隱藏著一顆焦躁不安的心。
這種不安,就好比是在等著被判死刑。
殘忍的是,安慕希就是那個裁判……
隻要她一個點頭,一個好字,他們破鏡重圓,他們有情人終成眷屬,那麼他呢?就會被打落萬劫不複的深淵。
這種不安,讓他的神經越發緊繃,甚至連身體的裏的傷都被牽扯的隱隱作痛。
他拚命的隱忍著,蘊釀著驚濤駭浪的深眸看著厲時禦一步步朝安慕希走近,他那每一步都如同是踐踏在他的胸口,再不忍,顧卓揚豁然起身,迅速擋在了他的跟前。
略微蒼白的臉掩蓋不住陰氣,他一字一句的警告,“適可而止!”
厲時禦自然不甘示弱,安慕希的沉默猶豫讓他看到了希望,對,他不容許任何人打破這一絲希望,“讓開!”
“你現在沒有資格靠近她。”
“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顧卓揚,我最後說一次,讓開!”
看出他臉上的病態,厲時禦又冷冷的加了一句,“別逼我對一個病人動手!”
“厲時禦。”一直沉默的安慕希忽然開口了,她沒有轉身,因為不想被看到眼淚,因為不敢去看厲時禦的表情。
“你回去吧。”
冷淡的話語下,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幾個字到底有多無力。
聲落,她快步往樓上跑去。
碰!那一聲關門的聲音,如同晴天霹靂,無情的擊在了厲時禦的身上。
他失去她了。
隻是這一瞬間,一瞬間,他清晰的明白,他失去她了。
活了二十八年,從未如此徹徹底底,真真切切的去感受過一件事情。
顧卓揚看著他,說不出的滋味,心裏浮起前所未有過的複雜。
“安慕希,你跟他走吧。”
或者,“厲時禦,你帶他走吧。”
他心裏不是沒有這樣呐喊過,可是對不起,他不能,他做不到。
難受的吞咽著口水,顧卓揚轉身離開。
“顧卓揚。”
背後的男人忽然叫住他。
他沒有聽錯,他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和顫抖。
“你能不能……把她還給我?”
“把她還給我……求你……”
顧卓揚高大的身影愣在原地,那樣落寞和沉重,插在兜裏的拳頭拚命的收緊。
他從來沒有想過像厲時禦這麼高傲自大的人,有一天竟然會求他。
為了一個女人。
閉上眼睛,顧卓揚幾乎用盡渾身力氣克製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兩個男人的情緒洶湧起伏,隨時都可能爆發。
他微微側臉,平緩的回答,“對不起,我無能為力。”
沒有冷嘲熱諷他的失敗,他說,我無能為力。
是了,對於同樣深陷其中的他來說,他真的,無能為力。
厲時禦僵在原地,一張臉漸漸褪了血液……
門,沒有鎖。
顧卓揚猶豫了很久,才輕輕推開了那扇門。
沙發上,那個略微顫抖的背影,刺傷了他的眼睛。
可這一次,他沒有過去。
他忍的比任何人都要痛苦。
站在門口,他雙手插著西褲的口袋,倚著門,目光沉痛的看著她。
“想跟他回去嗎?”
這句話,他也不知道是凝聚了多少力氣才得以出口,他隻知道,此刻這種無力的挫敗感,似曾相識。
好像,她並不是第一次在他的麵前,為別的男人這般痛徹心扉。
安慕希聞聲抬頭,咬著唇,極力克製著抽泣,她緩緩鬆開抱緊自己雙膝的手,回過頭,對上顧卓揚複雜憂鬱的眸子。
他在笑。
一如既往的溫柔與深情,隻是,此刻下,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酸楚。
“如果想跟他回去,就去吧。”
他說,錯開了身,沒有給自己留任何的餘地,她要走,他便給她讓路。
安慕希的眼淚,流的更凶了。
她忽然從沙發上跳下來,揮淚飛奔而來的一刹那,顧卓揚的心,痛的無以複加。
他以為,她真的要走了。
直到,那個身影撲進他的懷裏,哭著對他說,“我不走了。”
“顧卓揚,我不哭了,我以後都不會再為他哭了,對不起,你不要趕我走,好不好?”
她抱著他,不停的道歉……
那一天之後,厲時禦消失了。
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