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卓揚雙手緊緊的抓緊方向盤,指關節一點點泛白。
握的有多用力,忍的就有多辛苦。
胸口蔓延著一股悶氣,好像隨時都會爆發出來,他恨不得就此把身邊的女人壓在身下,用讓她最無法承接的方式一次性讓她記清楚,那五個字於他而言到底意味著什麼!
頭忽然隱隱作痛,然後開始發脹,零碎的記憶裏,對不起……謝謝……她仿佛,已經對自己說過無數遍。
“你怎麼了?”安慕希看著他額角不斷滲出冷汗,忙從包包裏拿出紙巾幫他擦拭。
不想……
“我出去抽根煙。”
男人說完,開門下車,動作迅速而決絕。
安慕希連開口慰問的機會都沒有,隻知道他看起來似乎很不好。
外麵還下著雨。
她的手還僵在半空,臉上的表情也跟著僵硬。
這似乎是第一次,他躲避了她的觸碰,躲的是那樣迅猛,仿佛她是瘟疫。
顧卓揚倚靠著車身,蒙蒙細雨夾雜著冬日的寒風打在他的身上,冰冷刺骨,有種說不出的寒意。
卻都不及他心裏的寒。
從不喜歡抽煙的他,此刻在一分鍾不到的時間裏,卻已經點燃了第二根,好像隻有這樣才能緩解內心野獸般撕吼的情緒,隻是還沒抽,一隻素白的手忽然伸過來,頭頂也多了一把黑色的傘。
“抽煙對身體不好。”說著,安慕希把煙踩滅。
顧卓揚垂眸看著她,眼底的痛色來不及收,他皺眉,“你出來做什麼,很冷,快回去。”
安慕希仰頭凝視他,沒有說話,也不動。
隻是這一瞬間,看著他眼底的情緒,她恍然大悟。
原來他生氣是因為……
“進去!”
顧卓揚拉開後座的車門,搶過她手裏的傘就把她推進了車裏,不容抗拒的,砰的一聲關上了門,安慕希搖下車窗,急切的想解釋,“顧卓揚我……”
“你別出來。”顧卓揚聲音低沉的打斷她,“給我一分鍾。”
一分鍾就好,他就可以把所有想要爆發的情緒咽回去,他就不會遷怒於她。
毛毛細雨,悄悄無聲地飄落,他的心悄無聲息的疼著。
他太過清楚,安慕希其實並沒有錯,她道歉,致謝,都隻是出於禮貌,他根本沒有理由去責備她。
一切都隻是因為自己太過在乎。
很準時,一分鍾沒有過一秒,顧卓揚就回到車上,緊繃的俊顏已經緩和了許多,隻是一路上一直到家,他都沒有在說一句話。
後來,就是在這樣一次次的沉默裏,他忽然深刻體會到,原來一個人難過到一定的程度,默不作聲就是最大的暗湧。
幾次,坐在後座的安慕希都欲言又止。
她想,他現在,一定很不想跟她說話。
可……
“你剛剛淋了雨,我去給你放水,你好好泡個澡,以防感冒。”
看著那道披著黑色大衣拉著行李箱的背影,安慕希終於鼓起勇氣打破了兩人之間壓抑的沉默,她越過他,快速上了樓。
跟他剛剛開門下車一樣,沒有給他絲毫拒絕的機會。
也許她也是帶了那麼點逃避吧,不想聽他說拒絕的話。
可是她放好水之後,等了一分鍾,兩分鍾,男人都還沒有上來。
她疑惑的走出房間,客廳裏卻沒有他的影子。
隻是這一刹那,安慕希的心猛地一沉。
“顧卓揚!”
她咯噔咯噔的下了樓,將一樓都找了遍。
“顧卓揚,顧卓揚!”
聲音是那樣急切。
她慌了。
她承認她慌了。
在突然意識到他不見了,甚至是可能再也不回來的這一瞬間,她徹徹底底的慌亂了。
是不是因為她不顧他的感受,一次次的跟他說了客套話,他覺得她把他當外人,所以他生氣的走了?
可其實不是那樣的啊,為什麼連個解釋的機會都不願意給她呢?
眼底湧出一股酸澀,喉嚨也突然跟卡了刺的難受,安慕希連大衣都沒穿,開門衝出了室內。
“顧卓揚!你在哪裏?顧卓揚……”
沙啞的聲音在寒風中呐喊,雨忽然越下越大,她急的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四處亂串,“顧卓揚,顧……”
顧卓揚英姿颯爽的身影從外麵的車裏出來,看到安慕希,愣了一下,旋即整張臉都黑沉了下來,隨手甩上車門,他邁開長腿跑近她!
這個傻不拉嘰的女人大冬天的站在這淋雨是覺得好玩麼?
被淚水和雨水浸濕的小臉綻放出一抹笑,看著跑來的男人,安慕希的心一刻間仿佛漂泊無定的船隻終於靠岸,整個人都如釋重負。
這一次,她沒有乖乖的等著男人靠近,嬌小的身影如同竄逃的小白兔迫不及待的撲進了男人的懷裏,雙手緊緊抱住他的腰,怕他跑了似的抱的那樣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