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溪文心一跳,表情明顯一僵,甚至有頃刻間的慘白。
“你……你說什麼?兩次?”
淩依可這才意識到自己說漏嘴。
她忘了,顧卓揚第二次受重傷,顧姨根本不知道!
“依可,你有什麼瞞著我?”周溪文皺眉,看著她慌亂閃躲的目光,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淩依可下意識的看了眼祁紀,收到他的暗示,卻並沒有順從。
心一橫,她說出了實情。
然後,她滿意的看著周溪文蒼白且不可置信,最後轉為悲痛的臉,繼續激道,“顧姨,我知道愛情強求不來,我也沒有打算去強求,隻要能看著顧卓揚幸福,能不能和他在一起真的沒有關係,可我在乎他所愛之人能不能讓他幸福。”
淩依可聲音有些沙啞,喉嚨跟火燒著一樣疼,她咽了咽口水,接著說,“很顯然,安慕希不能!”
她的語氣格外決絕!
“顧姨,我從未天真的以為趕走安慕希我就能和他在一起,我阻止他們,真的隻是為了卓揚好,貓雖然有九條命,但若總是遊走在危險邊緣也終有耗盡的時候,他已經經過兩次,我不想還會有第三次,第四次……”
“顧姨……”淩依可抓住周溪文的手臂,淚眼婆娑,近乎哀求的說,“我求求你,讓安慕希走吧?顧卓揚和誰在一起都可以,唯獨安慕希不行,她就是個害人精,在這麼下去遲早有一天她會害了他的,顧姨,他是你心肝兒子,也是我這輩子最最深愛的男人,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他再出事了,顧姨,我求你……”
周溪文被她晃的腦子有點亂,思維還處在淩依可說顧卓揚第二次從鬼門關回來的事情上。
心有餘悸。
祁紀爺微擰著眉,目光沉痛而複雜的看著淩依可低聲下氣的模樣,心疼的感覺在體內一點點蔓延。
他微斂下眼眸,兩個拳頭緩緩收緊,努力克製著快要衝破胸膛的那股悲憤。
他隻能說,為了顧卓揚,淩依可真的用心良苦。
可顧卓揚不屑,顧家也並不一定會買單。
“依可啊。”周溪文輕輕拍了拍淩依可因抽泣而輕微顫動的肩膀,以示安慰,沉默了兩秒,她低歎了口氣,說,“你知道,卓揚從懂事開始就跟商場打交道,以至於他在三十歲以前,眼裏都隻有工作,每天都是按部就班的生活,每晚都在書房裏處理公事到十二點甚至更晚。”
“他這三十年的時光裏,雖然已經幾乎走遍了全世界,卻沒有一分鍾的時間,是用來感受身邊美好的事物,他出身高貴,卻無法享受到平凡人的幸福,長期處在隻有利益的冷血戰場,這才造就了他的性情冷酷,沉默寡言,連女人他都不屑為伍,我多怕他會這麼過一生,那該有多孤獨,多悲哀?”
“所以你知道,當我知道他有喜歡的女人之後,我有多激動嗎?就像是被擱淺的魚突然擁有了水,我激動的就像是得到了重生一樣。依可,你能明白嗎?”
一秒……兩秒……
淩依可困難的扯了扯嘴角,說了這麼多,這麼清楚,她怎麼會不明白呢。
顧卓揚這份愛情來之不易,她不會去破壞,不管她愛的人如何。不就是這個意思麼?
“顧姨,你這樣的支持太盲目了……”
“你先聽我說完。”周溪文平靜的打斷淩依可的話,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內心始終是有些內疚的。
“依可,其實安慕希的事情我很清楚,那個孩子實際如何我也了解,我不反對她一部分是因為我相信自己的直覺,另一部分是相信卓揚,他如今對小希這般癡情,甚至不顧性命,那一定是他認為值得。”
“就算有一天,他真的會為這份愛而死,那也是他的選擇,隻要在此之前,他過得幸福快樂,那也總比他一輩子跟個工作機器一樣,沒血沒肉的活著要強。”
……
回想著淩依可的話,安慕希一夜轉轉反側,心裏始終覺得有股情緒無法放下。
而身邊的男人已經睡了。
昏黃的暖燈下,他安穩的睡著,完美的五官少了白天的淩厲,多了幾分溫柔,他側身麵對著她躺著,他們之間靠的很近,幾乎呼吸交錯,她感受著他的存在,如此親切。
微微挑起唇角,透過一點點光,她就這麼看了他好久好久。
她忍不住想,顧卓揚,和你在一起,我到底是錯了,還是對?到底是在給你幸福,還是在把你帶向不幸?
淩依可的話,突兀讓她有些遲疑。
安慕希心下煩亂的歎了口氣,小心翼翼拿來他抱著自己的手,宣開被褥,躡手躡腳的下床,離開了臥室。
她本來隻是想趁著深夜安靜,下樓坐會兒,卻沒想到會周溪文居然也還沒睡,客廳點著夜燈,她穿著保暖睡袍坐在沙發上,懷裏抱著沙發抱枕,一臉的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