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就是突然想來看看你爺爺。”厲天嶽答道,轉而又看像雙眼通紅的安慕希,深知老爺子的死對她衝擊一定很大,便試圖安慰道,“小希,對不起,一直沒告訴你也是老爺子的意思,他不想給你造成負擔。”
安慕希如鯁在喉,咽了咽口水才緩緩應道,“我知道。”
她轉身又看著爺爺的照片發了一會兒的呆,既然知道了,她日後便會經常來看他。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厲天嶽又問,有點小心翼翼,“要不要……回家裏坐坐?”
“爸!”
不想,厲天嶽話沒落音,厲時禦便皺了皺眉,他不想讓安慕希為難,於是主動替她推脫,“小希是來出差的,沒空。”
安慕希下意識的看向厲時禦,後知後覺中,她沉吟片刻,繼而擠出一抹淡笑,看向厲天嶽夫婦,說了句讓他們三人都深感震驚的話,“我……回去吃晚飯,可以嗎?”
厲時禦愕然的看向她!
安慕希則故意忽略他的震驚,目光平靜的落在付妍兒的身上。
時過境遷,原本以為自己這輩子都不可能對她釋懷,卻不想此刻看著她,竟一點也恨不起來了。
付妍兒,她依舊雍容華貴,但卻少了曾經的戾氣,多的是被歲月衝洗下來的柔和,安慕希有一刻的恍忽,這樣的麵容不禁讓她想起了過去,她們還相處甚歡的時候,她總擔心會因為厲時禦而虧欠自己的溫柔模樣。
或許吧,無論中間有多恨,但凡真心實意相待過,最後都能原諒,這無非便是愛的大義之處。
可付妍兒卻不太敢跟安慕希對視,甚至不知道該擺什麼表情,該說些什麼,對她而言,沒有從安慕希的眼裏再看出憎恨,已是她對自己最大的寬恕。
“不好意思,我還有事先走了。”
為了避免接下來的僵局,安慕希也沒久留,她微微鞠了個躬,大步離開。
可走了兩步她又停了下來,握了握拳,深呼一口氣,回頭,對上付妍兒微略閃躲的目光,輕聲說道,“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想,但若可以,我希望你能像以前一樣幸福快樂。”她頓了頓,微微一笑,“別在內疚了。”
別因為她而和爺爺一樣活在罪惡之中,如果要說懲罰,她也被抑鬱症折磨了整整一年多,夠了。
過去的種種,重要或不重要,深刻或淺淡,悲傷或喜悅,終將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慢慢褪去顏色,在歲月的洗禮下,再想起,心裏也不會再有一絲波瀾。
“我去看看她。”
厲時禦接腳跟上安慕希的步伐。
“時禦!”付妍兒終於開口,“小希她……”
“回頭跟你們解釋。”
看著那漸行漸遠的背影,想起剛剛看到的他們抱在一起的畫麵,付妍兒驀然心中一喜,拉著厲天嶽說道,“你說……他們有沒有可能複合?”如有有可能,她真的甘願去做任何事情。
半響,厲天嶽才歎了口氣回答,“小希已經有家室了。”
一句輕瞄淡寫的話,卻瞬間澆滅了付妍兒的幻想,想起孑然一身的兒子,心中又湧起難以言喻的疼痛。
有些遺憾像是個無底洞,無論怎麼拚盡全力也依舊填不滿,正如那些無法補救的錯失誤,每逢想起都恨不得能時光倒流。
可令人痛苦的並不是遺憾和悔恨,人活著難免都會有這樣那樣的情緒,真正折磨人的是既忘不掉,更放不下。
車廂的氣氛很沉靜,安慕希搖下車窗,涼爽的風灌進來,她靜靜的感受著,那顆浮躁不安的心終於慢慢緩解下來。
厲時禦從沒有把時間浪費在開車上的耐性,可現在他卻故意把車開得很慢。
像是站在懸崖邊上,一不小心就會踏空,墜入萬丈深淵,他沉住呼吸,就怕她跟自己道別。
“我們……去醫院吧?”
平靜下來之後,安慕希忽然想起下午兩點還有工作,可裴靳夜事先並沒交代,現在又在醫院……
“去看你那混蛋上司?”厲時禦不冷不熱的問,心裏冷哼,CU集團?很好!
安慕希不知他心裏所想,點頭答道,“嗯,去問問工作的事情。”
“你應該把工作辭了。”
“我知道,回去之後我會辭職的。”
“所以下午的洽談也不必去了,我沒意思跟他合作。”
安慕希一愣,不解的看像身邊臉色陰沉的男人,大腦快速轉了轉,才詫異的說,“他……是來跟你談合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