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沒睡啊。”穆清歌幹咳一聲,坐回原來的位置。
“怎麼睡得著呢。”雲胡笑了笑,將那若有似無的寂寞深埋到眼底。
“對不起。”穆清歌低下頭,再次這麼說了句。
“沒事。”雲胡搖了搖頭,全然是未放在心上的模樣,可她越是這樣,她就覺得愧疚更甚。
半晌,雲胡抬起眼眸,收起所有的漫不經心,第一次用再正經不過的神色道:“不知為何,忽然就想通了一些事,過了這麼久,我也應該為自己而活了。”
“你早該這樣想。”默了默,穆清歌答道。
“今日之事,我不怪你。”
“你”
穆清歌眸色深深,十指緊了緊。
驀然又想起那句話,這世上,從來不會有一個人平白無故的對另一個人好,更何況雲胡同她什麼關係也沒有,何至於她這般容忍。
“倘若你覺得實在過意不去,便送我一樣東西吧。”忽爾,雲胡彎起嘴角道。
“什麼東西?”
“你過來。”雲胡勾了勾手指。
穆清歌便往前傾了一些,雲胡伸手輕輕捏住她的下巴,感歎道:“瞧瞧你的樣子,可真是好看。”
聞言,穆清歌略微皺眉,若是旁人說這句話,她興許會覺得這是稱讚,可對於雲胡這等容貌來說,她們倆也頂多是不分伯仲,完全受不起對方這樣的感歎。
可能唯一不同的,是一個火熱如炙陽,而另一個則是清冷如寒露吧。
雲胡說完,看著穆清歌的表情,彎著腰咯咯笑起來,笑夠了,直起身將她再往前拉了拉,然後在她的眼角輕輕的落下一個吻。
“我這一生一個朋友也沒有,而我也自覺不需要,可是在皇宮的大殿上看到你第一眼的時候,我就知道,你將會讓我生出無盡的羈絆。”
“而我,對著羈絆欣然接受。”
從雲胡的院子出來的時候,她的這句話還清晰的在穆清歌的耳邊回響。
穆清歌停下腳步,眺望著遠方,為什麼她總覺得,雲胡像是在跟她訣別一樣呢。
可她還懷著身孕,料想也去不了哪裏,該是她多慮了。
穆清歌歎一口氣,繼續往自己的院子走著。
進去的時候,阿豆正等在裏邊。
今日多虧了她去送消息顧子衿才能趕過來,而跟陶元城既然變成了正麵的交鋒,而後她也就不需要繼續謀劃許多東西了。
想著,便進屋子拿出賣身契將阿豆叫到跟前道:“你今日做得不錯,這個你拿去吧,當做是獎賞。”
“這是夫人!您要將賣身契還給奴婢!”阿豆驚訝的張大了嘴巴。
旁的主子,哪個不是將這東西收的緊緊的,生怕被偷走,不壓榨到她們的最後一點力氣,絕不罷休。
可她才跟了穆清歌沒多久,今日隻是跑了跑腿,她這便還了她自由之身!這樣天大的好事叫阿豆有些懵,久久的回不過神來。
“趕緊拿著啊。”阿豆的樣子逗的穆清歌忍不住露出笑來,提醒道。
“夫人。”阿豆的眼眶濕潤了,“您真的”
“自然是真的。”
聽著穆清歌篤定的語氣,阿豆雙手顫抖的接過賣身契,然後緊緊的抱在胸口。
半晌,忽然抬起頭,像是做了一個重大決定般的將賣身契塞回穆清歌手中,眼神堅韌道:“夫人是好人,阿豆願意一直跟著您。”
好人
穆清歌搖搖頭啞然失笑,所謂的好人,不過是相對來說罷了。
隻是讓她驚奇的是, “你願意放棄自由繼續跟著我?”
按她所想,阿豆拿到賣身契就應該歡天喜地的離開這裏才對,倒是沒想到她會選擇留下。
“是,夫人。”阿豆肯定道。
到底還小,容易意氣用事,稍一感動,便做出了自己後半輩子的決定。
這樣的簡單澄明,在她十三歲那年也曾有過。
穆清歌再次將賣身契放到阿豆手裏,“便是沒有這東西,你若願意跟著我依舊可以跟著,哦,對了,顧王爺先前給你喂的毒藥也不過是個糖丸,你不必有別的擔憂。”
顧子衿,慣愛用這樣的法子嚇人,想當初自己還被嚇得還心心念念的要去配解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