輦停,陳錦先行下輦,她遞出手去,軒轅聿對她笑得愈濃,手牽住她的,下得輦來。
一旁有名小太監,奔至李公公身旁,道:
“公公,莫竹姑娘,怕是不行了。可要傳太醫瞧下?”
李公公一個大耳摑子抽了過去,唾道:
“沒看到皇上在這麼?沒眼色的東西!”
這一抽,小太監嚇得跪於地上,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其實,這話,並非這小太監沒眼色,實是李公公剛在宴席上就聽得人來稟,說莫竹生生挨了六十板子,連板子都打斷了一根,怕是受不住了,問能否傳名太醫。
但,沒有皇上的允許,這等受罰的罪奴,他李公公又怎敢做得了主呢?
隻有這樣,讓人當著麵稟了,看主子是否顧念舊情罷了。
“皇上,莫竹犯了什麼事,惹您這般地罰她?”陳錦問出這句話,似是要扮一回賢惠。
“不過是個不會伺候主子的奴才。”軒轅聿帶著醉意醺醺地道。
“若莫竹伺候皇上不周,那真是該打。但,倘若,是別的地方伺候得不好,那該是莫竹的心無法二用罷了,是以,還請皇上容臣妾請一道恩旨,今日是皇子殿下洗三的大好日子,念著這,皇上還是讓太醫去瞧下吧。”
陳錦這一語,帶了雙關之意。
她知道,軒轅聿哪怕醉了,都該是聽得懂了,也是她的一步試探。
果然,軒轅聿微眯起眼睛,這一眯,讓她有些不敢直視他的墨黑的眸子,他略俯低身,直到湊近她的臉,唇幾乎貼著她的鼻尖,道:
“那就交由皇後處置罷。”
這一語,說得極低聲,外人瞧著,也帶了幾許的曖昧,陳錦的臉頰很燙,卻仍得故作鎮靜地道:
“李公公,皇上的恩旨聽到了沒,還不叫太醫去瞧一下莫竹。”
果然,這莫竹是伺候別人不周才招了這頓板子。
看來,那人,在軒轅聿心上,可真是著緊得很啊。
她的眸底掠過一絲不悅,不過稍縱即逝。
因為,軒轅聿的臉離她太近,她怕一個不慎,露出端倪,給他瞧到,又是功虧一簣。
而,軒轅聿僅是笑著複稍直了身子,似乎,並沒有注意到這些許的不悅。
“諾。”
李公公得了令,即刻吩咐一旁的人去傳太醫。而陳錦瞧了一眼被軒轅聿牽住的手,帶了幾分羞澀地道:
“皇上,臣妾扶您歇息吧。”
“好。”軒轅聿應出這字,牽起陳錦的手,往另一側的偏殿步入。
偏殿內,因軒轅聿臨時要往這歇息,匆匆布置的錦褥榻鋪還算齊整,隻是剛攏了的銀碳溫度尚未起來,還是有些清冷。
陳錦略略地縮了下身子,軒轅聿牽著她的手,仿是覺察到這點,停了步子,轉眸凝向她,語音溫柔得讓她有些恍如夢境之感,但,她知道,這不是夢。
“冷麼?”
“嗯。”她頷首,這些突如其來的溫柔,讓她有些不知所措,印象裏,他於她,除了淡漠,就是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最殘酷的話。
今日的他,不同於印象裏的他。
陌生,卻讓她的心,跳得那麼地快。
“皇後——”
他修長的手指拂過她低垂的眸底時,抬起她的下頷,她不敢去望他,但,目光,還是不自禁地瞧向他,隻這一瞧,便被深深吸了進去,再是挪不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