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憐薄命3(1 / 2)

可,真的做了,才發現,哪怕做到尊貴的中宮之位,每日裏,皆是如履薄冰,時時都得提心吊膽。

因為,除了太後的血脈關係,她什麼都沒有。

皇上對她,顯然是不待見的,她愈是努力想抓到什麼,愈是抓不住。

哪怕,大愚若智,大智若愚,她都扮過,但,結果,沒有一個盡如人意。

直到今天,一扮再扮中,賠了自己的命。

她真的不甘心,不甘心啊!

父親說過,隻要懂得謀算,善於去掙,終是能鞏固深宮裏的地位。

可,為什麼,她這麼做了,還是輸到一無所有呢?

“退下吧。”太後,看到,宮人將那七尺白綾懸於梁上,並打好死結。

那道白綾飄飄蕩蕩地於牢房的森冷,顯得是那般的不和諧。

然,死亡和生存,本就是不和諧的,不是嗎?

“阿錦,上路吧。”太後說出這一句話,慢慢行至她的跟前。

陳錦的臉上沒有任何失態,她僅是抬起臉,看著太後,問:

“太後,我想問你,倘若,我沒有這麼做,是不是,皇長子,真的會是由我撫養長大?”

這句話,若在昨日,太後會不假思索告訴她答案,但在今晚,她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會麼?

從軒轅聿這些刻意隱忍的表現去看,分明,是不會的。

“阿錦,不管怎樣,哀家始終沒有把你當作外人,倘若,你願意信哀家一次,也就沒有今日的下場了。其實,從一進宮開始,你就沒信過哀家一次,不是麼?”

是的,她是處處連太後都一並地堤防。

難道,真的,是她錯了嗎?

“太後,是您對我說,我死了倒是幹淨的,我不怕死,但我不想這麼白白地去死。太後,為什麼,如果今晚,換成是她刺傷了我,如果換成,是她把下了附子粉的湯藥端給周昭儀,是不是,她也根本不用死啊?”

陳錦問出這句話,淚水,滴落於身。

“阿錦,世上的事,沒有絕對的公平,宮裏的事,亦如是。哀家當年也並沒有得到聖寵,可,走到今日,除了宮心謀算外,還有一個字,是最重要的,忍。你如果,能聽哀家一句,能信哀家,又何至走到今日這步呢?”

太後說出這句話,手撫上陳錦的眼下,替她拭去淚水。

這麼多年,除了陳媛外,或許,再沒有人信過她的話罷。

很可悲的人生,表麵,卻是光鮮的。

陳錦的淚隨著太後的話,漸漸止住,她開始笑,笑著,望向那白綾,錦履踏上白綾下的椅凳,將臉套進那個死結中:

“太後,其實,我真的很喜歡皇上,可是,你知道麼,唯一的一次,他臨幸我,喊得,卻還是那個女子的名字,也是從那晚開始,我做不到不介意啊,我是個女人,哪怕再怎樣,還是脫不開情字。因為,嫉妒,才亂了最初的方寸,哪怕,他不是第一次給我設下圈套,我卻——還是心甘情願地跳下去。”說完這句話,她閉上眼睛,語音漸輕,“太後,幫我……”

是的,所以,最後,她會在知道自己難逃一死時,想殺了那個女子。她得不到皇上,她也不想讓那個女子得到。

可惜,到頭,是她錯了,她錯在,不願意相信任何人。帶著戒備的心態去看待一切。

原來,是她自己,才是最不值得信任的。

原來,這種戒備到了最後,隻演變成把自己逼上絕路的催命符。

太後知道她的意思,她走近陳錦,輕輕,卻迅疾地,將陳錦足下的腳凳踢翻。

凳,落地,有聲。

綾,勒脖,無聲。

這片無聲中,陳錦的表情,不過是瞬間的難受,很快,就安詳地閉上眼睛,手,無力的垂下,那上麵,仍有著新染的丹蔻。

隻這份丹蔻,渲染了宮裏女子花樣的年華,也是落幕時最悲涼的憑吊。

太後,沒有立刻離開。

她不是第一次,看著生命離逝,她的手,也沾滿了血腥。

隻是第一次,她突然,想一個人靜靜地待一會。

陳錦這條命,說到底,是她一手葬送的。

若不是用自己太沉重的祈望去逼著她,她又何至會這樣呢?

輕輕抒出這口氣,她上得前,顫巍巍地,抱起陳錦的身子,身子沒有僵硬前,不會很重,她把陳錦從死套中放了下來,隨後,輕輕地撫著陳錦開始冰冷的臉,慢慢道:

“阿錦,你入宮被冊為皇後,哀家在皇上出征前安排了那場假的臨幸,哪怕,最後,你不得不為了前朝的製衡關係‘有孕’,哀家也不會讓你去送死的。因為你的‘身孕’,隻是權宜之計,哀家知道皇上一定就會贏的,咱們隻要讓他在出征的時候心無旁鶩就成了,別讓那些人提前就把立皇太弟的事,放到朝上來說,否則,亂的,就是軍心呐!但,哀家沒想到,這一仗贏得那麼快,快到前朝根本來不及有那些個反映,也沒有想到,反讓你對哀家有了計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