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恕罪。”
她失望地站起身,想自個回到榻上。
隻這一站,蜜恬來不及發出驚呼時,她的裙裾恰被碳盆內被她生起的火星子燎到。
棉質的中衣,很快就被火星吞噬,她驚嚇得想要拍滅那火,鼻端聞到龍涎香近時,他用自己的袍袖迅速地把被燎到的火星子拍滅。
她略略回眸,驚惶的眸子對上的,仍是他淡漠的眸底。
這麼演,他不累麼?
明明是在乎她的,卻偏是要這樣?
難道,疏遠她,讓她死心,最後,送她出宮就是好的?
倘若餘生必須要這麼活著,對她真是好的嗎?
其實,從她願意隨他返回宮裏的那一日開始,她就放棄了自由。
自由,是珍貴的,可,這世上,終有什麼是值得一個人去放棄這份珍貴。
一如,陪在他身邊,對於她來說,就是最珍貴的事。
旋龍洞的欺瞞,本來,讓她覺到是無法接受的殘忍。
可,他不做任何解釋,也不做任何的挽留,一反常態地選擇更為殘忍的拒絕,終是讓她心裏,早就有了疑惑。
因為,自相矛盾的地方太多。
她心底,知道孩子是他的時候,其實,何嚐不該是欣喜的呢?
畢竟,她並不是真的失貞,哪怕,他曾對她說出絕情的話語,可,她仍想要他一個解釋時,她就知道,她是信他的。
或者,應該說,她一直不敢愛,但,一旦愛上的那刻開始,則,不會容許自己後悔。
哪怕,現在,他再冷漠,她偏是不會放棄的。
這當中,她能覺到,並不是如他所說的那麼簡單。
隱隱,那日旋龍洞中的情形,是有些什麼不對的,可,一時,又摸不到,究竟,是那裏不對。
現在,她對上他淡漠的眸子,看到,他玄黑的袖邊被火灼得連手腕都有些許的痕跡。
“皇上,您的手,沒事吧?”她繼續囁嚅地道。
他沒有回答她這句話,眸光冷冷地睨了她一眼:
“小李子,將娘娘的用度之物移到偏殿。”
“諾。”
這殿內,本就被她薰得煙急火燎,加上方才的火星子濺出,萬一這些濺到哪裏的死灰燃著織物,複燃的話,他終究做不到定心。
於是,讓他不得不做出讓步。
不過,是一點讓步罷了。
李公公傳來肩輦,蜜恬替她取來厚厚的披風暫裹於身,並取來錦履替她穿上。
做這一切的時候,軒轅聿早出殿而去。
這種肩輦可以徑直抬進殿內,這樣,她就不用移動任何步子。
而待到肩輦將她抬至偏殿時,驀地發現,那裏,空無一人。
殿內置了三個銀碳盆,其中一個盆緊靠在榻旁。
榻上,鋪了兩床的錦褥。
隻有這些,卻,不見他的人。
她由蜜恬扶著,坐到榻旁,蜜恬碎碎地道:
“皇上對娘娘真好,把這讓給娘娘,自己還是歇於書房。”
真的很好。
是啊,讓她覺到一點希望時,不過是隨之而來的疏離。
還要堅持麼?
她的手撫住腿,深深吸進一口氣,抬眸凝向蜜恬,道:
“下去罷。”
“娘娘,奴婢伺候您換下髒了的中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