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諾。”
補氣血三字,落進李公公耳中,比前麵那句,更讓他額際掉下豆大的汗珠來,不怕死的,在關上房門前,加了一句:
“皇上,您保重龍體。”
“呃?”軒轅聿這一冷哼聲分明帶了不悅。
“今日之戰大捷,皇上必定疲筏,是以,奴才望皇上保重龍體,早些安置。”這一句,繞回得是滴水不漏。
李公公躬身,又想起什麼似地,道:
“皇上,錦枕邊,奴才給您預放了絲絹。”
這一語說得極輕,可,知道皇上聽到了就成。
這絲絹本還是前日裏,帶著安如伺候皇上時備下的。
宮裏旦凡有嬪妃侍寢,都會於錦枕旁備下絲絹,當然,這個絲絹的用途,則是心照不宣的。
一如,即便他俯低了身說出這句話,仍能覺到皇上隨著這話,向他射來的目光若變成刀刃,定能把他活活給淩遲了。
不過幸好,房門,終是被一陣風帶上,那令人寒顫的目光沒有了,他,也不用看到裏麵的情形了。
轉身退下時,恰碰到一人,正是院正張仲。
自出宮開始,院正的行蹤就神神叨叨,每日裏,連送膳,都是隔著簾子。一入知府府邸,更是車輦直接進了靠皇上這院右邊的院落,每日依舊緊閉正房門,不見人影。
哪怕今晚的慶功宴飲,都是不見院正的。
“參見院正。”
“不必多禮,皇上,歇下了?”
“如果皇上願意歇息,皇上就歇下了。”
這話回得仍是沒有任何差池。
張仲望了一眼,正房內不曾暗去的燈火,道:
“我開一副湯藥,明日早膳前,你來拿方子,煎熬了奉予皇上。”
“諾。”
今晚,這算當的什麼差啊。每個人都怪怪的,李公公看著院正的身影消逝在院門外,莫非奈何地攤了下手。
張仲回到右邊屬於他的院落,推開房門,裏麵,垂落下白色紗幔,紗幔後,長身玉立著一穿絳紫袍的男子,正是軒轅顓。
“師傅,一路上,伴駕的那名小太監,是不是納蘭夕顏?”軒轅顓的語音有些低暗,一如,這間房的燭火同樣是昏暗莫名的。
因為,僅在書案上,點了一盞燈燭。
而書案的窗上厚厚地垂了絨簾,這樣,外麵的人,是透不過窗上的剪影,知道,房裏是有倆個人的。
“你即都知道了,何必再問我呢?”
張仲徑直坐於書案前,剔了一下燭芯,取出便箋,開起方子來。
“師傅,徒兒一直很奇怪,她已中千機之毒,為何能安然誕下皇嗣,還能活到至今,仿同無礙呢?”
軒轅顓一邊問出這句話,一邊,掃了一眼張仲的筆下的字跡,字跡行雲如水般的灑脫,絲毫未曾因他這一語,有任何的滯頓。
“正因為她身中千機之毒,所以,胎兒不穩,才會早產三個月。”張仲淡淡地道,“至於她身上的千機之毒,是我用藥暫且控著。”
夕顏早產三個月的處置,對外的發落僅是莫菊的錯失,真實的情形,自是有多種的可能,他這麼說,當然也不為過。
“真是如此,就好。”軒轅顓陰鬱地說出這句話,“既然聿的身體恢複得差不多,又加上我帶回的藥,師傅就不用開藥予他服下了吧?”
“這是什麼方子,難道,你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