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的儲君,身有殘疾,無疑,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也在那一年,父皇為他請來名聞天下的神醫張仲,經張仲悉心照拂,他右手奇跡般的慢慢恢複。
說到這裏,他的聲音忽然停止,再沒有一個字從他的唇裏帶著破碎意味的溢出,夕顏不自禁地向前稍側了身,瞧他是否有事,這一瞧,卻看到他的目光睜開,雙目炯炯。
他,原是醒著,縱然,他身上的狀況,實際是不好的。
他凝定她,握緊她的手,卻是逐漸的鬆開,語音依然虛弱,然,不再斷斷續續:
“除了母妃,沒有人會真心地待朕,朕今日的一切,是朕那個卑微的母妃用命換來的。”
他停了一停,隨後,才接著道:
“母妃離開朕的那日開始,朕就不相信任何的感情。這麼多年,朕坐到這個位置上,其中的艱辛,比其他兩位帝王多得多。所以,他們可以醉情於其他,而朕不能。你們都可以認為朕狠辣,絕情,可是,朕這麼做,沒有任何的錯。朕,首先是名帝王,其次,也是帝王。朕手裏握的永是神器,永不會是其他!”
這句話,帶著對她的刻意,也帶著一種對他自個的刻意。
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她明白,他的心,終是柔軟了刹那。
這刹那的柔軟,是緣著慕湮,抑或是她,她不想去辨。
他的指尖,觸到她眼睛時,她沒有避開,灼燙的指尖,讓她的眼簾筆闔,閉闔的時候,她的聲音,在這寂夜裏響起,卻不再清冷:
“因為,我的眼睛,象你的母妃,所以,你才對我,有些許的不同。是嗎?”
他沒有說話。
而她卻已明白。
所以,他才會選擇,在她麵前傾訴,借著傷痛的刹那柔軟。
或許,他看著她,更多的時候,是看著她的眼睛,因為她的眼睛,亦是他的慰籍吧。
“這些許不同,僅是由於我這雙眼睛,你的父親所畫的那幅畫,裏麵的女子,是我的母親,對麼?”
她的手覆到他的指尖,移開。
“你母妃這一生,得到你父皇些許的愛憐,皆是由於這雙相似的眸子,而你,執政這麼多年,清明如你,難道,隻是在重蹈這一個覆轍麼?實際上,你確是動了些許的心,卻不是對我……”
她的話語說得極柔極慢,隻是這份極柔極慢,卻讓他第一次,向後避去,仿似,她是猛獸毒蛇般,讓他避之不及。
他甫啟唇,終是避開了她的話茬:
“朕應該恨你的母親,如果不是她,朕的父皇不會癡迷這麼久。可,其實,你母親沒有錯。是朕的父皇太懦委,為了所謂的維係夜國久安長和,在你母妃被關押於旋龍洞時,他選擇了逃避。在宮裏尋找一個個替身,製一次次的仿香,卻不敢去旋龍洞麵對一切。而夜國因他的荒於政事,國力終是遠遠遜於其他兩國。”
他的父皇擅長做畫,那麼,旋龍洞裏的那幅畫該是他父皇所做吧。從母親的珍視程度,無疑,母親手劄裏,那個難以麵對的男子,該是他的父皇。
這些,他該不會知道,
而她也沒有說的必要了。
畢竟,這對他,亦是種傷害,不是嗎?
“所以,你選擇封閉自己的感情,以此說服自己,在你心裏,有的,隻是江山社稷,再不會是其他。可,你其實也懦委,對待感情,你同樣如此,不是嗎?”她輕輕說出這句話,不再多言。
因為,室外,傳來一名男子的聲音,這個聲音,徹底地打斷了一切:
“君上,有事稟。”
“說。”
門外的聲音有一絲的躊躇,卻依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