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簡俏,董惠民立刻堆起了笑臉:“小簡啊,那小子沒給你添什麼幺蛾子吧。辛苦你了。”其實董惠民一直將程子恩當做自己的兒子看待,不管他平時對程子恩怎麼罵說到底還是因為看得起他。尤其現在,這句小簡明顯的讓簡俏一怔。
她心虛的低頭:“沒什麼,他現在挺好弄的。”
董惠民和李政委麵麵相覷,同時朝裏麵看去,董惠民忽然笑起來:“那就不要客氣,該怎麼弄就怎麼弄。”這不就等於變相的慫恿簡俏下去狠手?
她思忖間,董惠民已經一把推開了病房大門。程子恩回頭,董惠民的大嗓門先行嚷嚷起來:“喲,我們程大隊長才一天而已看起來氣色好了不少啊。”
簡俏在後麵佩服董惠民睜眼說瞎話的好本事,你也說了隻有一天而已恢複再怎麼快也好不到哪裏去。
程子恩抿嘴,倒沒有跟大領導叫板。隻是陰鷙的眼底有些淡淡的不悅。
李政委說:“現在我們是代表部隊過來關心你的,程子恩同誌,你有什麼困難盡管說,部隊能做到的一定盡量滿足。”公是公,私是私。他們分的很清楚。
簡俏還在想程子恩會提出什麼要求,他卻已經將目光轉向了她。她心裏一驚,董惠民搶先一步開口:“程大隊長,你一定是想感謝部隊把你愛人給找來了吧,這沒什麼,你為部隊奉獻了這麼多,這點小事就不足掛齒了。何況是我們部隊批準的結婚報告是不是,肯定要為你們提供方便。”
老狐狸到底是老狐狸。簡俏聽不出來,可是程子恩卻聽得出來這是他變相的威脅他警告他,若是敢說半分的不是,他董惠民絕不會輕饒了他。
程子恩扯開嘴皮子笑笑:“謝謝政委和團長關心,這樣就很好了,我也沒什麼要求,幫我們弄一張折疊床過來吧,總不能讓她跟我擠一張床吧。”
臭小子!董惠民瞪了他一眼,又看看低頭不語尷尬不已的簡俏,咳嗽了兩聲:“知道了,我等下就派人送過來,我跟政委先走了。”
政委又交代了幾句好好養傷部隊還在等他回來這樣的話,就跟董惠民離開了。
這兩隻老狐狸,將什麼事情都看的通透,但又堵死他全部的後路。
很快,醫院就派人弄來了一張折疊的鋼絲床,說實話這床睡起來要比醫院的病床舒服多了。簡俏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旁邊是程子恩的病床,她睡不著,夜幕高懸,整幢醫院都安靜下來了。她清了清喉嚨,慢慢的開口:“程子恩,你的傷口還疼嗎?”
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不過好了好一會兒才聽到有輕輕的哼聲。
這算什麼意思呢。
簡俏將雙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繼續說:“應該很疼吧,你又不是真的鐵人,子彈穿過你的身體怎麼可能不疼呢,當時你在想什麼呢,還是就那麼一下子就不省人事了?”
當時他在想什麼?程子恩的視線似乎沒有焦點。
“你是怎麼受傷的?”
“緝毒。”
這個回答讓簡俏猛的從床上側過身體,可惜程子恩依然拿背對著她,她又躺了回去,她震驚他的答案,不過本身他肯告訴她就已經很讓人震驚了。
緝毒在逃的要犯是一項很危險的工作。當公安無法完成時就會要求特種大隊增援。危險係數相當高。
簡俏無法想象當時是怎樣危險的情景,淡淡的說:“殺紅眼了吧。”
程子恩嗤笑了一聲,嗯道。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密布的叢林,一身的迷彩,滿臉的油彩。
全部是拿著真槍實彈的武裝恐怖分子,程子恩一人帶著幾個戰士執行緝捕任務。
為了掩護手下的兵,他最後暴露了自己。那時候,他身體還發著燒,而且已經三天三夜沒有合眼了。所以身體的靈敏度下降了,子彈擦著心髒而過。
刀光劍影。荷槍實彈。這就是現代軍人麵臨的高風險職業。養兵千日用兵一時。國家平時花大代價培養他們,一旦利用到他們就是最危險的時候。
他當時的腦海裏像是想起了很多事情,又什麼都沒有想。身體巋然往後倒去,他如何能告訴她其實最後定格在腦海裏的其實是她離去的背影。
“嗯。”好半天他才又輕輕應了聲。不過簡俏已經均勻的呼吸聲已經傳來。的確是殺紅了眼。
夏雨告訴他,被送進醫院昏迷不醒的時候還在殺殺殺。
原來死亡並沒有想象中的恐怖。可是死亡的陰影卻會時不時的伴隨著他。程子恩側過身體,看著比他矮一截的簡俏。眼前似乎幻化出那一張臉來。手指下意識的握成拳頭,壓抑著深深的呐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