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公子也信蒼天嗎?”克新冷笑著問。
晧熙被他突如其來的問題給難住了,還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剛剛不過隨口說說而已。
誌誠想了一會,鄭重其事地說道:
“信則有,不信則無,反正我是信的。如果天不怕地不怕,豈不是要無法無天!”
“我可不信,但不代表我就敢胡作非為乃至於無法無天。”克新激動地說,“隻要是為了實現理想和目標,哪怕耗盡最後一滴血,也必須舍生忘死堅持到底,為之奮鬥終生。天和地也阻撓不了我們,再強大的神靈也無法使我們低頭。因為我們是人,蘊藏著巨大生命力的人!”
“說到底,就是為了實現目標可以不擇手段嘛?是不是這個意思?”誌誠問。
“我可沒說是這個意思。”克新不以為然地說,“另外,別人可以為所欲為,而你為什麼就不能呢?別人可以不擇手段、心狠手辣,而你為什麼就得乖乖聽從長輩的教導去做一個大好人呢?從古到今,那些高高在上的人,他們哪個不是隨心所欲、想幹嘛就幹嘛,哪個不是雙手沾滿了鮮血?而他們卻告誡我們要敬畏上天、恪守道德,這不是很搞笑嗎?”
“我才不在乎別人怎麼做,我隻在乎自己和身邊的親人如何看待我。”誌誠說,“不管是誰,哪怕是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隻要他說得對、有道理,我有什麼理由不聽呢?努力做個好人,人生就這麼簡單,不好嗎?”
“你們都別爭了,夠不夠無聊啊……”晧熙邊走邊捋著下巴說,“不過有時也太神奇了。就像那一天,在防洪堤上,一不小心就讓我邂逅了楚楚動人的美人魚,我隻能說這是上天的安排,一定是上天--噢,一定是月老特意安排這段奇妙的姻緣。也像昨晚,老大和我最不想見的雨生哥,還有我最最難以招架的燕子阿姨,昨晚居然都奇跡般沒有出現我的麵前。你們說神不神奇?美不美妙?”
“所以說你運氣好咯。”誌誠自信不疑地強調道,“我是信的,堅信不疑。不管是蒼天,還是別的神靈,亦或西教的耶穌,總有一種神奇的力量和意念在為你的人生保駕護航,它不僅給你帶來好運,更重要的是帶給你心靈的洗滌。”
“我們真的很無聊嘿,越說越離譜。”晧熙笑著說,“可惜我們的大哲學家、憂鬱王子奕瑀同學沒在現場,不然他一定是主角。”
誌誠和晧熙會心地笑了起來。克新湊合著笑了幾下,即刻又恢複到麵無表情的冷冰冰模樣,甚是讓人迷惑。晧熙害怕一不小心傷到他的自尊,也就不說話了。誌誠不知道為什麼每次都會這樣忘乎所以地跟克新爭論個你死我活?為什麼就是管不住自己這張嘴?所謂禍從口出,就是這麼個意思吧,再如此口無遮掩終有一天克新可能就不當他是朋友了--想想都後怕……
克新意識到他們倆人似乎刻意在避讓自己,不禁大為惱火!他們似乎是看不起他--不,不是這樣的,他敢斷定他們特別是誌誠不可能看不起任何一個人。他們隻是無意中把他當作了一個弱者,在他麵前時時謙虛謹慎,處處禮讓回避。他們充滿了好意,卻讓人感到惡心……
晧熙剛剛那一段“奇妙的姻緣”就像幽靈般在他腦袋裏揮之不去。為什麼他運氣那麼好?為什麼他偏偏會遇著她?又為什麼他就那麼輕而易舉地幹起了燕子麵館的“家務活”?運氣、邂逅、“家務活”,和今天在一起“割稻穀”,諸如此類但凡與她有關的良辰美景,要想得到它們,對自己而言簡直難如登天,而吳晧熙卻手到擒來,猶如探囊取物,不費吹灰之力。這不就是誌誠口中那個“神奇的力量和意念”使然嗎?難道真有蒼天和神靈的默默保佑?難道這是因為他對上天缺乏最起碼的虔誠而遭受到的懲罰嗎?月老都看不慣他的自負,連愛情之線也懶得給他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