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 / 2)

“你們這幫狗崽子!”燕子西施仗著酒氣,怒火衝天破口大罵,“你們可別狗眼看人低,我燕西施什麼世道沒經曆過!”

她往地上重重唾了一口沫,舉起一隻啤酒瓶使勁上前一衝,朝吳薌丕身邊的餐桌邊角處猛力一砸,啪嚓一聲巨響,眾人都呆住了。吳薌丕向後退了幾步。

“別狗眼看人低,小子。”她右腳踢在一隻矮凳上,滿嘴散發出濃烈的酒氣,“老娘也不是第一次在你們跟前秀工夫,你們這班狗崽子就是不長記性。一幫垃圾。”

她拿起砸開花的碎酒瓶朝矮凳子的邊角處猛力砸了幾下,然後舉到吳薌丕的跟前,接著在他的胸前拍了幾下。她說:

“怎麼,是不是想見識一下什麼是屁股開花?”

吳薌丕吞下一口到嘴的唾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他的同伴賊兮兮豎起了大拇指,說:

“燕子姨大人有大量,我們真的服了。”

“滾!”她怒吼道,“通通給我滾!”

瞅著他們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燕子猛地癱倒在地上,四腳朝天,嘴角處咕嚕道,“白白浪費老娘一瓶啤酒!”

燕西施轉頭看到雨軒的衣裳沾滿了血跡,不禁又一陣怒火中燒,猛地站立起來,對著女兒神經質地破口大罵:

“破娘兒,還不趕緊上樓包傷口!沒用的賤貨!”

兩個年輕人嚇了一跳,彼此相扶著站了起來。晧熙巴不得能這樣一直坐到天亮,哪怕流盡最後一滴血也心甘情願:雨軒貼身依偎在他的肩膀上,兩人十指相扣,他的下巴緊緊地挨著她的額頭。剛才他的嘴唇觸碰到她沁著汗水的額頭時,他的心猛地一驚,那種冰涼到無以複加的恐懼感可謂刮骨抽筋,久久無法消散,全身的血液宛若凝固成了霜。而現在她華潤皎潔的腮頰傳遞而來的熱量,堅毅而充滿柔情,是一種新生的力量,足以使他靜固的血脈重新搏動起來。

兩人互相攙扶著上了樓。雨軒半跪在地上,用蘸著碘水的棉枝給他擦洗傷口:目測應該有十厘米左右長,周圍布滿血跡。雨軒心中直起疙瘩。突然她想起忘了先做一個重要的步驟,近乎叫喊起來:

“跟我去衛生間!”

吳晧熙腦袋一歪,心思也跟著一歪,竟癡心亂想起來。

“吳晧熙!”

他嚇了一跳,神經質一樣的搖頭晃腦,當瞅到她帶著笑靨的臉龐時,霎時間滿臉鮮紅,感到全身都在發紅發燙。鴛鴦浴,鴛鴦浴,他滿腦子都是鴛鴦浴……

她拉著他的右手疾步走到衛生間。晧熙看著隻有幾平米左右的衛生間,廁所和浴室連在一起。雖然非常狹窄,但應該夠兩個人一起洗澡,他猛地舉起受傷的左手狠狠拍了自己一巴掌。

“你瘋了嗎?”

雨軒驚慌得叫了起來,兩隻手摸著他的下巴,死死地注視著他的眼眸,心裏想他是不是被嚇傻了--不至於吧?她說:

“你沒事吧?”

“我沒事。”晧熙微笑著說。

他凝視著她,把她的雙手合在一起放在自己的手掌心,輕輕撫摸起來。她很快就晃過神來,急忙抽出雙手,打開水龍頭衝洗左手上的傷口,再回到原來的木凳子上,給他包紮。

晧熙難得有機會來到她的“閨房”。仔細打量起房間來,一陣陣心寒的感觸不禁湧上心頭:一個小小的客廳,三個狹窄得隻能放下一張小床的房間,灰白的牆壁上沁出一片片清洗過的苔蘚,一隻光溜溜的節能燈可憐兮兮地吊在牆壁上,射出刺眼的白光,灰色的水泥地麵在它猛烈的照射下顯得愈發的黑沉。

他想到了地獄。媽的,他瘋了嗎?如果不是雨軒緊緊拉住他的手臂,他又想舉起手來扇自己的耳光。為什麼他會想到地獄呢?這是他們的愛巢好不好!

“包好了。”雨軒鬆了口氣,說道。

“你簡直是個護士。”晧熙微笑著說。

他瞅著手臂上一團整齊的紗布,他相信自己的笑容一定非常的奇怪。我像是在強顏歡笑嗎?我怎麼會聯想到地獄?他說:

“我原以為隻有護士才能包紮得這麼好看。”

“我媽曾經在南朝鄉醫療所工作,幹的活就跟護士一樣。”她歎了口氣,說,“可是後來……”

晧熙明白她想說什麼,站到她跟前,像一個調皮的小男孩一樣笑著說:

“我都知道,都已經成為過去--”

她低著頭不敢正視他,喃喃細語道:“我先下去幫忙了。”

“我也下去。”

樓下來了一群人。雨軒說他們都是鄉裏的民兵。身材魁梧、一臉胡碴的那個是民兵隊隊長,而那個穿著白色襯衣、帶著黑框眼鏡的中年男人就是誌誠的大舅,南朝學校的校長,還有雨軒的大伯光著臂膀坐在長凳上。大夥兒聚在一起高談闊論,儼如梁山水泊的忠義堂一般,天佳、奕瑀和誌誠則在一旁聽得入神,早就把晧熙受傷的事拋到九霄雲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