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起吳晧熙,燕子姨靈機一動,想出了一個絕妙的法子:如果雨軒有足夠的魅力和魄力,足以勾引得吳晧熙神魂顛倒,進而對她言聽計從,隻要能痛痛快快弄到錢,哪怕跟他睡上幾晚也無傷大雅,何況是跟一個強壯的美男子上床,而且他還喜歡她,對雨軒而言完全不是虧本的生意;如果可能,他把她娶進豪門,那就更妙了,不過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關鍵是弄到錢,至少得二十萬!
如果說雨軒方才心中曾有過求助晧熙的想法,那現在這個想法已經被她狠狠扔進了無底深淵裏。為了一個女人僅有的尊嚴和價值,她不可能主動從晧熙那裏獲取任何資助,特別是赤裸裸的金錢;如果有一天有人說,是吳雨軒的幾夜床上功夫和幾縷姿色虜獲了富二代吳晧熙的心,從此燕子家財源滾滾,那她哥哥吳雨生作何感想?他會親手宰了他們這對淫男穢女,然後再來個自我了斷!
從媽媽嘴裏脫口而出的“勾引”“上床”等等汙言穢語,無形中掐斷了燕子家最後一條救命稻草。她深知媽媽總是這樣口無遮掩,說話向來直來直往,毫無顧忌,常常讓身為兒女的他們羞愧難堪,乃至心中痛苦不已。可今日,她完全無法原諒媽媽,這個母親已是窮途末路,以致饑不擇食、慌不擇路,完全失卻了應有的良心和尊嚴。
讓雨軒略感意外的是,媽媽並沒有強迫她把這個勾引男人的惡毒想法付諸實踐,她要求女兒做出表態,究竟做還是不做?如若不做,她就得另謀出路了。雨軒斬釘截鐵回答:她絕不可能從吳晧熙身上搜刮到一分錢!
見女兒如此堅決,燕子姨咬了咬嘴唇,這時她才說出最後一條路來:聽說有個富商看中了南潮鄉一整塊土地,連同村公所後麵一片良田,以村公所為軸心的附近民房都在征收範圍之內;而燕子麵館頂頂就在其中!按市價估算,這棟兩層小樓房的價錢至少在十五萬以上,不到二十萬堅決不賣完全不成問題,她準備跟開放商要價三十萬,反正她有的是時間跟他們軟磨硬泡。
“那我們豈不是連家都沒有?”雨軒驚愕得目瞪口呆。
“家?”燕子姨不屑地說,“這所破房子你也要?真沒出息!你應該想著大學畢業後在大城市裏買房定居,像深圳這樣的城市簡直帥呆了!”
一聽到“深圳”,她不由想起了模糊不清的父親,這一刻她居然心緒平靜如水,沒有絲毫波動,幾乎就是奇跡!
“我才不想在深圳定居。”她說,“如果哥考上中大,應該在廣州安家。”
“隨你們的便。”燕子姨不悅地說,“我巴不得早早賣掉這所破房子。如果不是聽說開放商要來買地,我早就賣掉了,隔壁村有人開價十六萬呢!”
雨軒認為媽媽簡直無法理喻!雖然這個家,曾經給他們一家人帶來不少痛苦的過去,但家終歸是家,家之所以為家就在於它是維係脈脈親情的、全家人心靈上的港灣。沒有家,爸爸不會再回來,兄弟姐妹間會豎起一道道高牆,等到有一天回到家鄉,他們會發現無家可歸,這時維係他們親情的港灣消失不見了,往昔的親人已然成了陌生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爸回來找不到家怎麼辦?”她愣愣地問。
“你有病!”燕子姨大發雷霆,兒女們一提到“爸爸”二字,她便猶如五雷轟頂般不依不饒,接下來就是一陣又一陣的破口大罵,什麼最惡毒最汙穢的詞語,她想得到的統統脫口而出,一個也不會落下!
雨軒被罵得狗血淋頭,她早已習慣母親給予的這種奇恥大辱,久之久之也就不以為然了。她跟自己說不必為此心慌意亂,更沒有必要流淚,坦然麵對,勇於擔當,才是她吳雨軒作為女兒和妹妹應有的本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