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軒和晧熙趕來時,燕子麵館濃煙滾滾,前方圍了一大群人,克新和誌誠也在裏頭,燕子姨像根木頭一樣癱坐在水泥路上。她還能幹什麼呢?可以說整個身心都垮了。她臉色蒼白,欲哭無淚。她痛心疾首,一心想著錢,一心不忘二十萬。一切都完了,二十萬沒了。她應該早早把錢存進銀行裏,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完了,一切都完了。
大火熏天,濃煙滾滾,還好消防員很快就把大火給滅了,緊接著開始進到屋子裏查看情況,很快他們就走出來,然後和村長說了幾句便離開了現場。而其他人都還沒有從驚慌失色中恢複過來。
“人沒事就好,錢都是身外物。”三弟村長說,“房子刷刷幾下就能恢複原狀。”
燕西施懶得搭理他,自己已然毫無氣力可以說話。這時雨軒歇斯底裏喊了一聲“不”,不顧一切衝向已是一片廢墟的家,晧熙和三弟叔及時拉住了她。
“我哥在裏麵啊!”
“你放心,裏麵沒人。”三弟叔說,“消防員說了裏麵沒人。”
“雨軒,你要相信他們的專業判斷。”晧熙急促地說,“不然,要是裏麵有人--不,他們不會這樣幹脆就離開的,至少他們會叫來警察。”
雨軒哭著蹲了下去。她的家沒了,沒了,什麼都沒了;而她旁邊這個母親似乎對兒子的安危漠不關心,好像根本就沒有過這個兒子似的。她知道母親痛心疾首,而她何嚐不是如此。
“阿叔,剛才消防員說了什麼?”克新問。
三弟極不情願地說:“他們說有人縱火……”
縱火?燕子馬上從地上跳起來,飛到三弟的跟前,揪著她的衣領,惡狠狠地大吼道:
“縱火?!媽的誰縱的?我扒了他的皮!”
三弟的老婆突然衝上前扯開燕子的雙手,燕子毫無留情地給了她一巴掌,瞬間兩個中年婦人扭打在一起,扯頭發,抓臉孔,咬手臂--女人打架的一切步驟,她們都在一遍又一遍地重演。
幾個大男人用盡力氣才把她們拉開。
“賤人,力氣蠻大的嘛,原來剛才都是裝的。”
燕子恨恨地瞅著她:“你再說一句,我發火把你家燒了!”
“哈哈!母子還真像啊!”
“你給我閉嘴!”村長對著老婆大吼。
“我敢打賭,你兒子就是縱火犯!”
“你再說試試看?”三弟舉起了粗大的手掌。
一個人擠進人群中來,跑到村長跟前大聲說道:“所長來電話,說火是吳雨生放的。他人就在派出所,要村長你去一趟。”
這個小民兵自覺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大大咧咧地轉身跑開了。
“我就說嘛,他提著那大瓶礦泉水就是火油,你不信!”
三弟扇了他老婆一巴掌,不重也不輕,力度剛好,他老婆隻能乖乖退了下去。
被眾人拉到一處的燕子一刻不停地在大喊大叫,然而沒有幾個人知道她嘴裏說些什麼。雨軒猶如背負著一隻沉重的十字架,一瘸一拐走到母親跟前,低身下氣哀求母親安靜下來,她有事--有哥哥的消息要告訴她。可是燕子根本無視眼前這個女兒。
“放開我臭小子!”
幾個人緊抓住她的手腳不放,有說有笑。鄉長跟三弟嘀咕幾句後就回家睡大覺去了。
雨軒突然抓住母親的雙臂,用力搖晃了幾下,神經質地怒吼道:
“哥是個縱火犯!知道嗎你兒子是個縱火犯!”
說完雨軒重重向後倒下,一直伴隨在身後的晧熙一把抱住了她,克新和誌誠跑到了他們跟前。
“雨軒……”
晧熙輕拍著她的臉,毫無血色,蒼白如雪。誌誠不知從哪裏拿來一杯水,晧熙把水杯湊到她的嘴邊,讓她呷了幾口。過了一陣子,雨軒才慢慢清醒過來。她一睜開眼睛,便迫不及待地說:“我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