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響了很長時間自動掛斷,望著終於不再震動的手機,林悅生陷入了沉思中,誰知沒過多大會,手機又響了,還是同一個人打過來的。
他被這鈴聲鬧的心煩意亂,不耐煩的按下接聽,語氣很不好的喂了聲。
“朝顏人呢?你怎麼接她電話?”薑騰宇一聽就知道是林悅生的聲音,語氣同樣不甚友好。
“我是他老公,我接有什麼奇怪的嗎?”
“你把手機給她,我有事要跟她說。”
薑騰宇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要求朝顏接電話。
“有什麼事跟我說吧,我會替你傳達的。”
“嗬,我為什麼要跟你說啊?我找的是顧朝顏,不是林悅生!”
“你要說什麼不可告人的話,不能讓我知道了?”林悅生語氣漸冷。
“我要跟朝顏說什麼那是我的事,你若想知道,等我跟她說了可以直接問她!”
“她不在!”惱火的準備掛電話,薑騰宇打住:“等一下,她去哪了?”
林悅生沒好氣的說:“她去哪了我為什麼又要告訴你呢?你若想知道,等她回來直接問啊。”
再次準備把電話掛斷,誰知電話裏那個討厭的家夥又打住了:“等一下,你告訴她,我晚上過去接她吃晚飯。”
林悅生剛想罵他是不是對朝顏有什麼企圖,那家夥立馬把電話給掛了。
他煩燥的把手機扔到一旁,這時朝顏回來了。
她剛一進門,就看到了坐在她位子上的林悅生,沒有過多的震驚和詫異,她平靜的走到飲水機旁倒了杯白開水。
“我讓李達送過來的花為什麼扔了?”
林悅生走到她麵前,一臉複雜的詢問。
朝顏撇他一眼,很淡定的反問他:“首先在你問我這個問題的時候,我想知道你為什麼要讓李達送花過來?”
“想讓你開心一點,不要再生氣。”
嗬,朝顏冷笑一聲,諷刺道:“我為什麼不開心?我又為什麼要生氣?”
“昨晚是我不對,我不該放你鴿子,但也是有原因的,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我不想知道!”
顧朝顏迅速回答,她冷冷的直視著麵前男人,說:“我隻知道我滿腔的熱情被一盆冰冷的水潑得蕩然無存,我隻知道我因為在乎某個人,讓自己受了從來都不願受的委屈,我還知道當我一個人躲在角落哭的傷心欲絕的時候,連一個依靠的肩膀都沒有!最後我更清楚了,在我失去意識清醒的時候,卻是一個人在酒吧裏過了一夜,並且在這漫長的一夜我的手機竟然都沒有收到一個電話,哪怕是一條短信,這說明什麼?恩?這就是說明了我哪天要是死在了外麵都沒有人會知道!!”
這是第一次如此激烈的在林悅生麵前說這些話,如果不是因為真的傷心了,她其實不想說這些,因為她覺得說這樣話,隻會顯得自己很可憐……
“我昨晚在芊雪那裏,隻是想把一切都坦白了,我知道這樣下去你很難過,這些天我想了很多,該怎麼做其實也已經想清楚了。”
“那坦白了嗎?”朝顏諷刺的抬起頭,不屑的質問。
她很清楚,沈芊雪是一個有著脆弱目光的女人,林悅生又是一個善良的男人,當善良的他麵對脆弱的她時,是絕對狠不下心來坦白。
“已經說了一點,她後來情緒不太好,就沒有繼續說下去。”
“那她知道你結婚了嗎?”
“不知道。”
“知道我倆關係不一般了嗎?”
“不知道。”
顧朝顏自嘲的轉過身:“連最基本的都沒有說,這就是你所謂的說了一點!”
因為不在輕易相信,所以也就不怎麼覺得難過了。
她挪動腳步準備回到辦公桌旁把所有的精力和心思都放在工作上,林悅生卻一把拉住她:“朝顏,我說我心裏已經有你的位置,並不是騙你。”
“放開我。”她冷冷的掙脫了他的大掌:“以為送一束鮮花,然後再跑來對我說一句心裏其實有我,就什麼都可以過去了嗎?”
背對著他,朝顏篤定的對著身後的男人說:“林悅生,我已經二十八歲,不是十八歲,所以早過了那種收到玫瑰花就欣喜的把什麼都忘記的傻瓜年華!”
空氣突然就凝固了……
林悅生最後還是無奈的離開了她的辦公室,對於顧朝顏,他從來都沒有辦法。
薑騰宇讓他傳達的事情他並沒有傳達,一來沒心情,二來不願意。
可是他不說也不代表朝顏就不知道,薑騰宇就算準了林悅生不會說,所以在朝顏下班前,還是保險起見的又打了個電話過來。
對於騰宇的邀約,朝顏沒有拒絕,之前和騰宇保持距離,是不想讓林悅生不高興,可現在他姓林的都可以讓她不高興,她為什麼還要讓他開開心心?
五點整,她準時拎著包出了辦公室,剛一出門,就迎上了從會議室出來的林悅生。
“這麼早回家?”
“不回家。”
“去哪?”
“約會。”
一聽約會,林悅生溫柔的笑容沒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寒肅。
“和薑騰宇?”
“對!”
“你為什麼去和他約會?”
“我高興!”
“……”
“朝顏,你別為了和我賭氣去做不想做的事,今晚我帶你去吃飯吧?”林悅生的語氣放軟了。
“笑話!你以為你是誰?你怎麼知道什麼事是我想做,什麼事是我不想做的?你現在才勸我不要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怎麼那會當著芊雪的麵你就不敢說了?”
“一碼歸一碼,你不要混淆行不行?”
“不行!你可以去見你的最愛,我也可以去見我的初戀!我不幹涉你,你也別想阻撓我,我們井水不犯河水!”
林悅生忍不下去了,他壓低嗓音咆哮道:“我去見沈芊雪是因為我愛她,可是你愛薑騰宇嗎?”
這隻是一時情急說出來的氣話,卻不知有多麼傷人心,有些事不說大家都明白,但說出來了,無形中就在別人傷口上撒了把鹽。
朝顏狠狠的推了他一把,憤怒的吼道:“你憑什麼說我不愛薑騰宇?我就愛他,我以後都隻愛他一個人!”
兩人在走廊裏吵架,很容易就被人看到,林悅生拉起她的手:“到我辦公室說。”
“不必了!”朝顏倔強的仰起下巴,伶牙俐齒的宣布:“林悅生我告訴你,你若和我離婚,我馬上就嫁給薑騰宇!你不和我離婚,你去見一次沈芊雪,我就去見十次薑騰宇,你在沈芊雪那裏過一夜,我就去薑騰宇那裏過十夜,你既然可以不在乎別人在我背後說我老公搞外遇,那我也就不會在乎別人在你背後說你老婆給你戴綠帽子!”
……
看著她決絕離開的背影,林悅生陷入了茫然。
朝顏出了公司就看到了薑騰宇向她招手,夕陽下,他的笑容是那麼親切,那麼溫暖,讓她原本煩悶的心情瞬間就豁然開朗了。
“幹嗎好好的要請我吃飯?”
“最近嘴饞,想去吃張老頭燉的冬瓜排骨湯,不過那地方,一個人去太他媽沒勁了!”
朝顏沒好氣的撇撇嘴:“走吧。”
薑騰宇替她拉開車門,朝顏坐進去,等他上了車她才突然發現騰宇的胳膊有些不靈活。
“怎麼了?”朝顏本能的要去掀他的袖子。
“沒事。”她可能碰到了不能碰的地方,騰宇的眉毛輕微的皺了皺。
“給我看看!”她惱火的拽過他的手,摞開袖子一看,頓時倒抽口冷氣,在左臂右下方的位置,什麼時候竟然多了個刀疤,顯然有一段時間了,傷口已經結痂,可是用力拉扯的話,還是會滲出血絲。
“這怎麼弄的?”朝顏寒著臉問。
“沒啥,幹我們這行的,這種小傷三天兩頭都有,我身上比這還多,要不要我把衣服脫下來給你看看?”
薑騰宇故意衝她擠眉弄眼,企圖化解她的擔憂。
“這是小傷嗎?”
朝顏突然覺得很難過,十五歲那年,她和一個女同學打架,那個女同學後來找了很多社會上的混混,騰宇那會為了保護她,硬生生被人在後背上砍了一刀。
現在他隨意說身上這種傷很多的時候,她莫名的就心酸了……
“喂喂,不是吧,這就要哭了?”他按住她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我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早做好了隨時受傷的準備,甚至,連死……”
“胡說什麼呢?!”朝顏打斷他的話,煩燥的說:“你別混黑社會了,有胳膊有腿的什麼不好做!”
在她最青澀的那些年,曾經喜歡過薑騰宇,那種感情是淡淡的,他為她做過的事情很多,對她很好,可是長大以後的朝顏就覺得,那種感情其實更多的像是親情。
好的過分了,就不像愛情了,愛情是沒有那麼好的,一如她和林悅生。
“傻瓜。”騰宇揉了揉她的頭發,歎口氣說:“我踏上的是一條不歸路,不是不想回頭,是回不去,你可以試想一下,這十幾年我混到今天的位置,是踩著多少人的鮮血走過來的,隻要我一天在這個位置就沒人敢動我,可我若不在這個道上混了,那麼多仇家,他們會給我活命的機會嗎?”
朝顏深深的凝視著他,眼裏的神情即無奈又心痛……
“難怪你這些天都沒找過我,是因為胳膊受傷怕我擔心嗎?”
她的聲音很輕,夾雜著一絲哽咽,頭緩緩的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