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葉被強行留宿在端王隔壁,為著就是怕端王病情再有反複。因此縱然睡著了她也比平日裏警醒三分,卻沒想端王竟然一夜未曾叫她,直到第二日有侍女端了熱水進屋,她這才醒了過來。
那侍女心細且周到,照顧著白葉更衣、洗漱,倒是讓白葉有著幾分不自在。
“端王殿下如何了?”她洗了臉,覺得精神許多這才問了一句。
“殿下已經起身了,如今正在用早膳。”至於端王身體如何,這侍女卻是半句都不肯透露的。
身邊的人規矩這般緊?白葉抿了抿唇,被帶去見了端王,見他絲毫沒有診脈的複診的意思,就道:“如今天色不早,我也該回去了。”
原定的隻在這驛站住一晚,天一亮就要趕路去廊城的。
“正好,本王也要回京,李嶽你去與薛家的主人說一聲,咱們同路而行。”說罷端王看了一眼李嶽,“順便送些謝禮過去。”竟然沒有半分給人拒絕的機會。
李嶽應了,親自送白葉離開。雖然被如此禮遇,白葉心中卻隻覺得不妙,難不成這位端王殿下覺得她醫術尚可,準備回京的這一路,都賴上她了?
“白葉姑娘的醫術,倒是超出了我預料。”李嶽陪著白葉慢行,此時試探著開口:“依著姑娘的醫術來看,定然是家傳的吧?既然家中有著這門吃飯的手藝,怎麼又淪落到了去薛府為奴的境地呢?”
“這我就不清楚了。”白葉勾了勾唇角,“隻我自有記憶就在薛家了,至於家中長輩,早早過世,因此李管事的問題,我也無法回答。”
“是我冒昧的。”李嶽客氣了下,轉而又道:“既是如此,白葉姑娘當一個小小的丫鬟,也是可惜了呢。依著姑娘的人才,縱然不成一代名醫,名滿天下,也當能懸壺濟世才是。實在不行,當做那些權貴府中的大夫也是可以的,何必給人當奴才呢?”
“……”白葉腳步一頓,忍不住抬頭看向了前方一些的李嶽。李嶽回頭露出微笑,“難不成在下說錯了?”
李嶽這話,招攬之意明顯到近乎直白了。隻是,白葉不知道這究竟是他的意思,還是那位端王的。隻是,薛家雖然麻煩,卻也隻是一般的麻煩而已。入端王府……
她略略遲疑,隻看端王的病症,還有體內那凶惡的毒性,她就不敢輕易蹚這一趟的渾水。
“薛家大姑娘對我有恩,我不能忘恩負義。她此次入京處境艱難,我豈能在此時拋開她不管?”雖然也並非真心想要待在薛家,然而此時她也之後這麼一個推辭的借口了。
李嶽揚眉,半響才道:“姑娘忠耿,是在下冒昧了。”
……
“她沒有應允?”端王意外地揚了揚眉,“難不成堂堂端王府還比不過一個小小的四品京官的府邸?”
李嶽苦笑,“依著屬下看,這位白葉姑娘的戒心很是重呢。”至於對薛家忠心耿耿,他看倒是未必,隻是更警惕他們而已。“昨夜她給王爺診脈,王爺說她是不是察覺了什麼?”
“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姑娘,懂得針灸,又會診脈,若是再懂得毒性……”端王唇角微微勾起,“這聰慧的程度倒是真的與那人有些相似呢!”
李嶽低頭,對於端王口中的那人究竟是誰沒有半分的好奇。他隻知道,端王殿下對於白葉那個小姑娘有些在意,至於為什麼在意,這不是他需要知道的,他也不必知道。
王爺的籌謀,豈是他能夠隨意窺探一二的。
端王看了看李嶽,“吩咐下去,收拾東西趕路。一路跟薛家同行,好好探探這個白葉的過往才是。”他說著語調轉冷,“本王要知道她父母是誰,什麼時候入的薛家,什麼時候死的,她在薛家又是個什麼身份,這一身的醫術又是跟誰學的……一應事情,不分大小,調查的清清楚楚才是!”
李嶽一愣,低頭道:“屬下明白了。”
一應事情,不分大小……王爺對這位白葉姑娘,可是真的放在心上了呢!
而白葉此時正疲累地倒在床上休息,蘭嬤嬤聽聞她回來並未讓她近前服侍薛如銀,更沒有叫她過去問話,隻淡淡囑咐了兩句就放她離去。順帶還讓紅果準備了吃食,給她送過去。
“依著我看,你這也算是因緣際會得了機遇。隻看蘭嬤嬤對你的態度就知道了,再無之前呼喝揮斥的模樣,竟然還讓我給你送些吃食……”紅果頗有些不甘,原本在薛如銀身邊白葉就因為懂得醫術而不同於他們。之前看著蘭嬤嬤把白葉與她們一同磋磨,她還暗暗高興了幾分。
誰想到,不過一夜的功夫,白葉就又與她不同了。
白葉身心俱疲,在端王處提心吊膽如何敢好好休息。此時也懶得與紅果多說什麼,隻聽著她絮叨。誰知道紅果越說越是過分,幾次酸溜溜的話不見白葉回應,就忍不住往她身邊湊了湊。
“白葉,你說端王究竟是什麼病啊,連著京中的禦醫都治不好?”紅果說著挑起細細的眉毛看向白葉,“倒是你這麼過去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