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暴雨傾盆的時候,護工不可能帶著父親出去,再說,父親也不可能答應在這種天氣出去。
我慌忙問了護士,護士告訴我,父親在白天下午的時候,已經辦理了出院手續,至於陪著父親的護工,已經當場離職了。
這讓我更加詫異,怎麼可能?父親在這個城市,除了我這個親人,還能有誰?
他不可能辦理出院手續。
可是我拉著護士,怎麼問,都問不出個所以然,隻是說,一個自稱為父親弟弟的男人,幫父親辦理了出院手續。
我撐著傘,瘋了一般跑出去。
父親,父親呢?
我在雨中大聲嘶喊,“爸,爸”
可是茫茫大雨,瓢潑一般,哪裏有父親的影子。
大雨很快淋濕了我的頭發和衣服,我將傘仍在一邊,漫無目的的尋找父親。
終於走到一個站牌下麵,我拿出手機,想要撥打於俊電話的時候,一個乞丐引起了我的注意。
他蜷縮在那裏,頭發花白,衣衫單薄。
那雙汙濁的手,滿是黑泥,他正用那雙手,在一邊的花叢中,扒拉著找東西,接著放進嘴裏。
他一定是餓極了
我緩慢的靠近了乞丐,發現這眼睛混濁的乞丐,竟然是我的父親。
我不可思議的盯著他,大聲嚎啕著,哭了起來,“爸——”
我上前擁住了爸爸,將他護在我瘦弱的胳膊裏,父親竟然出奇的清醒,叫了我一句,“冉冉”
我哭著點頭,“爸,是我,我是冉冉!”
是我不好,我竟然讓父親淪落到這個地步。
可是為什麼?
醫院為什麼要趕爸爸離開,我們已經交足了療養費啊。
我哭著,想要抱起爸爸。
但是渾身濕透的父親,實在太沉了,再加上我很久沒有做體力活,又一次抱不動爸爸了。
我在雨中,和父親抱在一起,嚎啕大哭。
有路過的好心人,將父親和我送了回去,進入了黑暗的屋子,我才現在,這裏跟外麵,一樣的冰冷入骨。
盡管沒有到冬季,可是我依舊打開了暖氣,接著幫父親洗浴,最後給他換上了幹淨衣服。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我當真是太不孝順了,家裏連父親一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連他身上這一件,還是上次回家,淘汰在家裏不用的。
父親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他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我也不知道,他現在是什麼狀況。
我端了一杯溫水,想要遞給父親暖手,他卻揚手,顫抖著將溫水打落。
他出奇憤怒的看著我,說話不利索,“你,你,我,叫你,你”
我知道他想說什麼,他想說,他叫我離開於俊,我不聽,現在好了,又落到了這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