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眼睛眨了一下,似乎是答應了我的請求,他唇角泛起了一個溫和的微笑,接著攥著我的手,無力的鬆開,隨之重重落下。
心跳的監控儀器上,傳來一聲尖銳的報警聲,我大哭了起來,“爸,爸——”
旁邊的醫生,手忙腳亂的一陣搶救,可是徒然無效,我也知道,父親能夠見我最後一麵,已經是憑著最後一點意誌,苦苦撐著了,我跪在父親的床邊,大哭不已。
父親下葬那日,應該是個好日子,因為那天也是厲薄奕和夏碧清結婚的日子,我在雨中,一個人辦完了父親的葬禮,哭的眼睛紅腫,帶著父親的遺象回到了自己屋子。
那個陳舊的二居室筒子樓。
家裏冰冷,南方的冬季,其實很冷很冷,但是室內並沒有安裝暖氣的習慣,我一個人蜷縮在沙發上,盯著懸掛在客廳牆壁上的,那張父親的相片,默默流淚。
這個時候,除了流淚,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不知道,命運發展到現在,我做錯的事情,究竟有哪些,但是每一件,都讓我迫不得已。
晚上九點多鍾的時候,我聽見了門響,接著有人用鑰匙打開了房門,推開門,走了進來。
那人十分熟悉這個屋子,進門第一件事情,就是打開了屋內的燈。
熾亮的燈下,我看見了厲薄奕,高大英俊的站在玄關處。
他穿著嶄新的西裝,西裝上還有新婚被灑上的金箔紙,盯著沙發上蜷縮成一團的我,他緩慢走了過來。
沙發微微一陷,他坐在了我旁邊,看著我,一言不發。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這才伸手,握住了我的手道,“我今天趕去墓地的時候,葬禮已經結束了,我以為”
他以為,會有吊唁,會有追悼會,還會有很多人認識或者不認識的,站在那裏抹淚嗎?
可惜,他這種高高在上的闊少,永遠也不懂得,被人踩在泥裏的感受,就好像現在的我。
我抱著自己的雙膝,讓自己下巴擱在膝蓋上,沉默的坐著,就算聽見了他的聲音,也隻想當做沒有聽見。
他的手很熱,修長而寬大,整個的包裹住我的手,隻是這樣溫暖的手,卻怎麼都無法將熱量傳遞到我的心上。
我呆呆的坐在了一夜,他就抱著我,陪著我坐了一夜。
在父親的遺像麵前,我不想跟他有任何爭吵,因為他不值得,所以隻能任由他抱著。
天亮的時候,我被他撩撥我頭發的動作驚醒,原本昨晚,我竟然不知不覺在他的懷中睡著了。
他用胳膊顛了顛我的腦袋,低聲詢問,“這幾天,我剛好要去泰國辦事,你陪著我一起,聽見了沒有?”
我抬頭看他,不知不覺,眼淚已經滴落了出來,“我不想出去!”
我想,這拒絕的夠明顯了吧?他卻不耐煩的皺眉,裝作聽不懂似的,“我沒有詢問你的意見,立刻去整理東西,給你兩個小時,兩個小時之後,跟我去機場!”